裂痕

人生，是多么无常的醒来。

每当夏时影在卢浮宫踱步时，总会想起这句话。

深夜的卢浮宫，神秘的微笑。

他凝视着蒙娜丽莎那谜一般的微笑，仿佛立于万仞悬崖之巅，宇宙的瞳仁是悬崖下广阔的深渊，深渊上覆盖着洁白而缥缈的云海，无边无际地涌动着。

变形的蒙娜丽莎，变形的墙壁，消融的冰。

卢浮宫崩塌了，陨石在下坠的途中化为红亮的岩浆。他随着卢浮宫下坠，穿过熔化的欧洲大陆，向地心坠去。地球在周围爆发开来，变成宇宙间绚烂的焰火；焰火熄灭，空间在瞬时如水晶般透明；星海在变密，像涌起的海潮，宇宙向他聚集坍缩……最后，一切都湮没在宇宙的跌落之中。

“哥，你怎么还在这？”

夏时影转过头，继而望着他曾经带回来的少女，幽黑的瞳孔深不见底。

“芊洛，你还记得宇宙的文明公理吗？”

“一、生存是文明的需要；二、文明不断增长和扩张，宇宙中物质总量保持不变。”

“是啊，宇宙中的生命以指数增长，如果其中一个文明所掌握的技术超过了阙值，生命在宇宙中的扩张是很迅速的。但以宇宙的尺度，这一切不过瞬息而就。”

“你的意思是，全宇宙仍旧存在着生存死局。”

“没错，我们步步为营，为的就是能够掌控费米悖论下的宇宙，因为各个维度下的技术爆炸已达到令人匪夷所思的地步，使得猜疑链的范围更加广大。要知道，在宇宙的尺度上，这一步足以致命。”

“既然如此，我们创造一个衰退的宇宙。回溯到起点，通过任何已知的自然规律，找到零曲率空间下产生的态，使之变为无序的形式，从而达到「宇宙热寂」的效果，不就能牵一发而动全身？”

“理论上行得通，但我们同样也会遭到热辐射的波及，从而落入「薛定谔的宇宙」，宇宙的膨胀会将它的量子真空能量转变为真实、可测量的粒子，粒子与反粒子会不断产生又不断消失在辐射里。若这部分真空膨胀的速度足够快，或受到了在短距离内变化极大的引力场的影响，这些从真空中产生的粒子与反粒子受到的作用力差别就会变大，以至于无法成对湮没在辐射中。因此，真实存在且可探测的粒子和反粒子就会出现，不断吸收着快速膨胀或引力变化所产生的能量。很显然，它既无始，亦无终。”

“那，光之死呢？若是对它进行技术爆炸下的维度打击，也就是将它变为厚度为零的画，凭借光速可变，磁单极子消失，不规则处都被抹平，他们达不到逃逸速度，只能跌落平面。敌明我暗的同时，还能借助它进行掩体计划。”

“此计尚可。但你要记住，如果一颗死去的恒星在它自身引力的作用下坍缩成一个黑洞，其中必定会产生一个奇点。只要时空足够平滑，宇宙中物质与辐射足够多，整体引力就能达到足够大，这样引力就会是吸引性的。那么，宇宙中总有一个历史会拥有开端。”

“我们去夺取那个开端，成为宇宙的中心。”

“我们所在的宇宙是一系列无穷无尽发展下去的多元宇宙中的一个，但即使是我们所创造的这个宇宙，也不会是整个宇宙的中心。”

幽暗的卢浮宫中，是一阵微微的叹息，无论如何，为了达到最终的目的，他们终会不择手段。

穿过长廊的人逝去了，甚至连对他们的回忆也都泯灭了，说不出它们来自何方，起于何时——也许，它们只出自于梦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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