凯狱德 (一)

“人们相互蔑视，又相互奉承，人们各自希望自己高于别人，又各自匍匐在别人面前。”

疯狂，血雨，吞噬着。

献祭，迷信的，献上一切。将血肉之躯贯上，浴火却思重生。

狂热地，舞动肢躯，狂笑着，迎接他们的神。

这里是永乐村，是他们理想攀岩的起点，也是迷信者的天堂。

呵，天堂。

在数以万计的拜访者目睹了献祭的火影，无一例外，被监禁着，洗脑。

“奉献自己吧。”

“一起去天国啊”

“快去拜见上帝。”

一位位，无一例外成了永乐村的村民，无一例外，接手这可悲的闹剧。

“我们是上帝的子民，阿门，请迎接我。”呢喃着，䠀入火海，在熊熊火焰安眠时，众人蜂拥上前，瓜分着献祭者的尸骨。而心脏，被生生烧熟的心脏，逐一染上村民指尖的鲜血，献与大祭司，也是他们的王——魁。

墨鸦掠过残血般的天际，洒下干哑的低鸣。

心脏是燃烧般的剧痛，一寸寸灼烧神经，又如同万蚁噬骨。眸中早已没了光泽，黯淡无色。

黑红在眼前绽开，成为刹那间怒放的玫瑰。血红色的花朵在泥土中堕落，消失殆尽。

记忆中的天伦之乐渐渐凝固，那么近又那么远，可望而不可及。

灵魂碎成千万片碎粒，在泛着银蓝色的海水里缓缓浮沉，就像是溺死者的呼吸残骸，告诉还存活的人，他们的灵魂在这里。

把黑暗包裹，沉沦于圣光中，把锋锐的偏执当做真相，厌恶着现实的荒谬。

向着幻觉收缩，向着无限扩张，在同时生与死、光与暗，悬浮于一切绝望之间，被爱与恨折磨致死。

地狱之火将被点燃，虚无终会吞噬一切。

虚幻里饮鸩止渴的最后一群人仰头看向天际上的飘扬白幡。

预言的符文镌刻在半空，将有一位守护者永世背负诅咒，堕入地狱。

永生，永罚。

祂慈悲地揭开了最后一场宴局的幕帘，给予祂最忠诚的信徒。牌桌之上，无人能逃出困兽之命。

倒计时五秒。坠影无涯。

无羽之鸟奋力挣脱于雾霭之中，反复演绎着既单调又繁杂的舞步，凝滞于缥缈迷蒙的雾、凄清萧瑟的风里，搁浅于能够拯救它、包容它们的立足之处。当它感到疲乏之际，便停下稍作休憩，在遭受痛苦之时，发出嘤嘤低吟，痴痴凝视着神的青睐。

祂的双眸是精心调配而成的靛蓝色水彩，轻轻地点缀于眼白之上，犹如一潭死水，全然没有任何诸如雀跃这般的情绪。视觉对于祂而言，似乎并不仅限于眼睛，甚至也不限于内心，又或许可以说，当祂带着戏谑的神情凝视着世间众人之时，其脑海之中已然成功地描绘出了一幅无比壮观的景象——那是精密的、繁复的，并且还带着些许怜悯意味的慈悲。

然而，这种仁慈极为浅薄，与罪恶的黑暗交融成为由生铁和鲸鱼骨锻造成的皮囊躯壳，就好似苦痛的丝线悄然在骨头和胸腔之中秘密织就。它的血液是冰冷的，是连菟丝子都不愿依附寄生的空荡躯壳，唯有欲望和痛苦在那遥远的诗篇当中不断地滋生蔓延。

祂的眼眸，恰似应时的樊笼。就连阻止原生之火与其他火焰相互融合的那层隔膜，其罪责也要比祂的深重得多。

祂因恶永存。

「神降狱火于我作为挑战天命的罪罚，而我终将在这火焰中涅槃，从地狱中生出神界之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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