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深露重,月华如洗,举目望去尽是一夜碧色的澄空。
初闲从兰室出来后便一直心绪不宁,紧锁的柳眉没有片刻的放松,使得她清绝的面容映衬着些些许惆怅。
她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赤峰尊一世英名最终竟然会是七窍流血,暴体横死,最重要的是居然连尸身都下落不明。
赤峰尊修为颇高,又一向嫉恶如仇英明神武,一般的修真人士根本伤不了他,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若是为人所害,那么究竟是什么人会有如此大的能耐?
戾气,邪气……她当日特留下药方,怎还会如此……?
诸事冗杂,她更是百思不得其解。
想必泽芜君此刻更是一筹莫展,一边是多年好友的突然离世,一边又要操心诸多门内事物,更为了她与蓝忘机二人之事而周旋……
“泽芜君他……”初闲开口问道,神色稍显担忧。
“兄长正与仙督商谈清河聂氏之事。”蓝忘机淡淡开口。
“仙督……金光瑶。他来了?”初闲挑眉问道。
蓝忘机不动声色的点点头,面无表情。
“这么晚?”初闲有些疑惑。
“兄长与他交好,二人经常彻夜长谈。”蓝忘机解释道。
“原来如此。”
“别担心。”一侧的蓝忘机看出了她埋藏在眉间深深的忧虑,淡淡出言安抚,语调一如既往的温柔轻浅。
初闲看着此刻的蓝忘机,眉眼间竟然隐约凝着些许洒脱,好似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气魄……气质雪华般清冽冷凝,白璧无瑕,还有那熟悉隐逸的兰香。
是山尖的皎皎君子。雅正端方。
是她艳羡着的他。
她望着他那颜色极浅的眼眸,忽然意识到,眼前的蓝忘机较之当年那个不食人间烟火的他,愈发沉稳老练,却是温柔而强大,让人无比心安。
又行几步,初闲抬眸便瞥见了那个虎头虎脑的孩子。
身穿蓝氏道服的蓝愿此刻正在院里倒立着抄家规。他单手撑地,另一只手握着笔正忙碌的写着什么。他此刻小小的脸蛋涨的红彤彤的,额间淌下几滴汗水,身侧的地上满是密密麻麻的家规。
“这是……在干什么?”初闲看向一侧的蓝忘机,面带询问。
“贪玩误时。家规五十遍。”蓝忘机语气清浅平淡,一板一眼。神色和面容恍若依旧是当年那个讨厌的姑苏小古板。
“五十遍?这么多!他还这么小……”初闲满脸不可置信。看这孩子这么瘦小的身板,竟然还要倒立着罚抄家规。
她忽然回想起当年在云深不知处,她也没少受眼前这位大名鼎鼎的含光君的迫害,家规也不知是抄了多少遍……这一点,相信魏兄应该也深有感触。
她低头见那孩子已经是颤颤巍巍的身体,想来早已是精疲力竭了。
“算了吧,他还这么小,不用罚得这么重……小孩子贪玩一些也属正常。”初闲有些于心不忍,淡淡地开口。
“不可坏了规矩。”蓝忘机负手而立,闻言却面不改色地说。
“他都抄了这么多遍了,万一给累坏了。”初闲放软了语气,伸手拉了拉蓝忘机的衣袖。
蓝忘机瞥了她一眼,轻轻一语,颇有些意味深长:“没长进。”
“是,小女子的确没什么长进……这云深不知处的家规我当年也没少抄。含光君也是一如既往的古板严厉,真是让人,望而生畏。”初闲耸耸肩膀,咋舌道。
“你在翻旧账?”蓝忘机回头淡淡的看了她一眼,那目光似乎凝着不一样的温度。
“岂敢。”初闲迅速朝着他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蓝忘机见状微微一勾唇角,看了看依旧勉力支撑着抄家规的蓝愿,淡淡的说:“阿愿。起来吧。”
“是。”那倒立着的蓝愿缓缓的站直了身体,双颊通红,脸上满是汗珠。
初闲拿出帕子,缓缓在蓝愿面前蹲下身来,温柔地给那孩子擦了擦脸上的汗珠,小声问道:“累不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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