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梦·二 (2-1)

卓翼宸的手艺很不错，雪梨汤入喉，甘甜清香，口感滑润，毫无缺点，即便是再挑剔的食客，也不能说这汤炖的不好，可云光却越喝越觉得反胃。

她不是第一次喝雪梨汤，少年时，她喜欢梨树，因为梨花洁白如雪，美丽清新，而梨子甘甜可口，回味无穷。

那是她在大荒里难得一见的美味。

她还记得，最开始的时候，那棵梨树的种子还是乘黄托烛阴替他从人间带回来的，那棵树，也是乘黄亲手种下去的。孟极幼年时期，最喜欢躺在树上睡觉，她口味刁钻，为了让她能多吃点，乘黄被迫自学成才，最终成了大荒里厨艺最好的妖，不亚于现在痴迷于此的英磊。

而这雪梨汤，也曾经是乘黄的得意之作。

只是那棵梨树，最终枯死于一场天火，仿佛一切都只是美梦一场，便如同乘黄与孟极的结局。

大梦归梨，大梦归离。

也许从一开始，他们便注定是要离散的。

晶莹的泪珠滴至碗中，溅起一小处涟漪，云光突然开始痛哭起来，将卓翼宸吓得手足无措，他的手悬在云光的肩膀上空，几次想要落下去安抚她，却又始终不敢那么做。

他干巴巴地开口说道：“云光，你莫哭……”

“若是安慰的话，就不要再说。”云光摇了摇头，“乘黄是我的哥哥，而你们，终究都不是我。”再多的安慰之语都显得那样苍白无力，这世上又何来感同身受，他们都不是云光，怎么会知道‘乘黄之死’对她来说意味着什么。

但是卓翼宸却皱了皱眉，反驳道：“乘黄不是我的哥哥，但我也有哥哥。”丧兄之痛，卓翼宸也曾经切身体会过，确实如同切肤一般，叫人痛不欲生。他又如何会不懂云光的感受？

那只手终究还是落了下去，他的掌心按住云光略显得有些单薄纤弱的肩膀，仿佛要通过这样的方式，将自己的力量传递给她：“云光，你还有我。”不论何时，卓翼宸总在云光身边。

“失去哥哥的这些年，都是你一直陪在我身边，现在你也失去了哥哥，该轮到我陪着你了。”卓翼宸不会说什么好听的甜言蜜语，可是他心里有她，这么多年来，他没有父兄可以依靠，仅凭自己一人孤身支撑着缉妖司，在无数个煎熬的日日夜夜里，都是云光陪伴着他。

若无云光，何来今日的卓翼宸？

是她救了卓翼宸，也是她，给卓翼宸带来了新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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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更月，中庭恰照梨花雪。轻柔的夜风吹过树梢枝头，月影细碎，闪耀着细碎的光芒。光影交错间，映着零落的飞花残红，如梦似幻，令人心醉神迷。

卓翼宸的臂弯很温暖，云光靠在他的怀中，任由他将夜里的寒气全部挡在外头，只留了这样一小处温暖的天地慰藉她早已千疮百孔的心灵。

柔顺的腰肢软下，迤逦的衣裙铺在青石板上，两处衣裳纠缠交叠在一起，云光侧着脸靠在他怀里，静静地听着他的心跳声在耳畔响起，泪水模糊了双眸。

她温热的眼泪滚落，滴在卓翼宸的手背上，几乎要将他那一处的肌肤都灼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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