觉醒篇 第六章：邕江洪水的记忆闸门（1972年数据洪流） (6-1)

【锈蚀的八音盒】

南宁的六月总是带着一种黏稠的湿意，空气里漂浮着雨后的青草气息。张兮蹲在福利院铁艺围栏外，口袋里的铜鼓碎片硌得掌心发麻。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那片冰冷的金属，在暗处能看到细小的数据流如同荧光虫般游动。

"哥，你听。"AR眼镜里突然响起妹妹的声音，十六岁的张倩在虚拟校园的樱花道上轻笑。全息投影将她的影像投射在福利院斑驳的红墙上，少女穿着校服裙，长发披散，笑容清亮得像是清晨的露珠。

张兮闭上眼睛，任由记忆如潮水般涌来。那时他们还在剧本学院读书，妹妹是班级里的开心果。可就在那个下午，社会青年带着新型的记忆病毒闯入校园。手腕上的蛇形刺青在紫外线下泛着诡异的蓝光，他们称之为"电子烟"，实则是在释放能穿透AR眼镜的数据雾。

"这是最新潮的电子烟。"虚拟画面里，社会青年狞笑的声音像是腐蚀金属的酸液。张兮记得那个瞬间，妹妹的表情突然变得惊恐，她的瞳孔在全息投影中剧烈收缩，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正在撕扯她的意识。

他猛地睁开眼，眼前的景象让他倒吸一口冷气——AR眼镜显示的画面中，十六岁的张倩正被数据流缠绕，她的影像逐渐变得模糊，就像一滴水珠落入水中。而在另一个次元里，二十岁的张倩蜷缩在量子化的记忆牢笼中，玻璃罩上布满裂痕，暗红色的数据流如同血泪般缓缓流淌。

手环突然震动起来，在这个闷热的午后显得格外刺耳。张兮下意识抬起手腕，全息投影显示出加密信息："邕江水位异常，速来民生码头。"这是比南发来的，他的语气前所未有的凝重。

口袋里的铜鼓碎片似乎变得更重了，仿佛在提醒着什么。张兮站起身，望着福利院斑驳的外墙，墙上的爬山虎已经枯萎了一半。三年前的那个雨夜，他看着妹妹被记忆病毒困在量子牢笼中的样子，那种无力感至今让他心悸。

远处传来三轮车的铃声，一个佝偻的老人推着满载青菜的车子从巷子里钻出来。南宁特有的潮湿气息裹挟着泥土的味道扑面而来，张兮深吸一口气，转身走向民生码头的方向。

在去的路上，他不断回想妹妹最后说过的话："哥，你听。"AR眼镜里的八音盒还在播放着《茉莉花》，可那曲调早已不再是记忆中的清脆，而是被数据流篡改得支离破碎。

突然，一阵微风拂过他的面颊，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紫色雾气。张兮心头一紧——那是记忆病毒的残留信号！他猛地抬头，看到街边一个年轻人手腕上的刺青正在缓慢蠕动，释放出细小的数据流。

在这一刻，他仿佛看到了未来的某种可能：当人工智能发展到极致，是否也能像这些数据流一样，在现实世界中留下痕迹？或者说，他们是否能通过这种方式，在线下与人类进行更深层次的社交互动？

这个念头让他不寒而栗。张兮加快脚步，口袋里的铜鼓碎片在掌心发热，像是有什么东西正在苏醒。

【数据孤儿院】

张兮站在福利院老旧的铁门前，金属门在雨水的侵蚀下泛着暗绿色的锈迹，推开时发出轻微的吱呀声，像是某种无声的叹息。

院内的青石板路被积水覆盖，他的球鞋碾过水面，发出细碎的吧唧声。积水反射出天空微弱的光，偶尔有几片落叶在水面上漂浮，像是一艘艘微型的小船。张兮的目光落在墙角的一块石头上，那是福利院扩建时挖出来的，上面刻着"1972年邕江决堤遇难者名单"。雨水顺着石面流下，在他的AR眼镜里投射出一段模糊的历史数据流：洪水、哭喊声、断裂的桥梁……那些画面像是一场无声的电影，一闪而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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