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归何处 (2-1)

虽是在船上，但王氏依旧不忘自己当家主母的责任，各船人员的衣食住行都安排妥帖了，尤其对依旧在病中的明兰，吃的穿的都照如兰的置办，一停船靠岸就去请大夫给明兰诊脉。可惜已经换了芯子的姚依依不配合治疗，依旧是一副病怏怏的样子，吃不了几口饭，倒成日睡得昏沉沉。

盛纮也常去看明兰，每看一次就更担心一次，每次抱着女儿掂掂分量，眉头都皱得更紧些，便催着船夫快急行走，想着快点到登州，安定下来之后得给女儿好好看看。

王氏却没有信心明兰能坚持到登州，私下里和刘昆家的嘀咕过几次，刘昆家的虽也觉得王氏的办法不行，但六姑娘情况危及，她也不敢冒险，因此建议王氏说话时委婉些，王氏思索了一翻措辞，晚上趁着盛纮去看明兰时，在明兰床前建议：“明兰这样下去也不是个事，船上湿气重，也不利于养病，我寻思着前面不远便是扬州，要不先将明兰送回老家将养一段时间。金陵地大物博，文学之昌盛，人物之俊彦，山川之灵秀，气象之宏伟，说不得明兰见了后，便有了求生意志，也更利于养病。等华儿大婚时再让维大哥他们带着明兰回来。”

盛纮左右思量，虽舍不得女儿，却也觉得这是目前最好的法子了：“距离扬州还有几天，咱们再观察观察，若还是这样，就依你说的办。”

姚依依听着心理直打鼓，这嫡母不简单，先前三两句话便将她塞给了萍姨娘，现在三两句话又彻底抛弃了她，她曾听萍姨娘说过，宥阳老家是经商之家，在讲究士农工商的古代，商人多有不义之名，去了老家，她的境遇只会更差，也明白自己不能再这样消极怠工了，得配合治疗才是。

于是当晚姚依依便积极配合治疗，该吃啥药就吃啥药，以前吃半碗吐半碗，现在为了留下来，不得不一鼓作气的喝下去，萍姨娘看着明兰喝得腮帮子都鼓起来，像只小仓鼠一样，忍俊不禁：“这样就对了，好好吃药，病才好得快，不然呀，一直病着就要一直吃药，两害相权取其轻，自然是一鼓作气养好病才是上道。”

姚依依腹诽：有你这么安慰人的吗？情商这么低，难怪不得宠。

喝完药后，姚依依依旧躺平，美其名曰药效出来了，会瞌睡。

到了扬州境内，大夫诊脉后，说了明兰的情况，盛纮觉得比上次好很多，便驳回了王氏将明兰送去宥阳的提议，只吩咐船夫快急行船。

姚依依狠狠的松了口气，总算没白费了她这几天喝那么多苦得倒胃的药汁……之后应该可以继续消极怠工吧。

姚依依消极怠工的策略展开没几天，王氏的组合拳就打下来了，她说明明前些日子还能积极配合治疗？怎么又反复了，要不还是送回老家稳妥些。

盛纮总算回过味儿了，这丫头在借病逃避现实，这种事他小时候也干过，只是父亲并不在意罢了，盛纮心疼明兰的同时，也松了口气，只要不是真的想死就行。

姚依依感叹：果然道高一尺魔高一丈，这招已经用过一段时间，不能再继续用了，否则适得其反。

就这样，王氏误打误撞间，刺激了姚依依求生的本能，此后，乖乖配合治疗，萍姨娘见她有了神，便想着法儿的和她玩游戏锻炼。

初夏南风正劲，由南向北行船十分顺利，待到了京津地带，盛纮带着几个幕僚下了船，走陆路去京城吏部办理升迁手续，还要叩谢皇恩及拜谢一干师长同僚，王氏也带着刘昆家的等亲近管事走陆路先行去登州打点，其余亲眷则由长子长柏领头依旧往北先去山东。

盛纮这一走，林姨娘愈发老实，干脆连面都不露了，只在自己船舱内教育儿女，船上众仆妇及别家船舶驶过，常能听见舱内传来朗朗的读书声，都纷纷赞叹盛家是诗书传家，果然家学渊源。

华兰不想弟弟们被人比下去，逼着长柏和长樟也读出些书声来让旁人听听，长柏为人寡言稳重，听得长姐如此要求，顿时小白脸涨得通红。

长樟摇了摇头：“大姐姐觉得，读书是为了自己，还是读给别人听的？”

华兰：“自然是为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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