贤德 (2-1)

盛纮到了东院后，正巧听见王氏慈母般的叮嘱萍姨娘好好照顾明兰的话：“这丫头自卫姨娘去世后，连着烧了两天，烧得糊里糊涂的，得亏彩珠一直照顾着，这才退了烧，现下也是能走能爬椅子，但身体还未痊愈，你好好照顾着，若出了什么事，唯你试问。”

萍姨娘面含担忧看了眼钱妈妈怀中的明兰，方回道：“太太厚爱，妾身本不该辞，但是妾身实在没有养育小孩的经验，恐怠慢了六姑娘。”

萍姨娘对于这突如其来的“女儿”，心里是有些抗拒的，这六姑娘看起来呆呆傻傻的，也不知道是否是烧坏了脑子，怕是一个不慎，她都得为六姑娘陪葬，并且她还年轻，焉知没有生儿育女的机会，如今老爷每月也会到她那里去两三回，若是收养了六姑娘这个已经晓事的女儿，总不能当着孩子的面儿吧？因此很是为难。

服侍王氏的刘妈妈，即刘昆家的，直到现在才明白钱妈妈那日所禀之事，后悔没有留下来听一耳朵，若是听了，她定然会劝太太收养六姑娘，在她看来，这是太太巩固权势的最好机会，首先，太太作为所有孩子的嫡母，本就应该抚养府中孩子，以前是老爷偏心，才乱了规矩，如今卫姨娘没了，太太收养六姑娘，一来彰显贤德慈爱，二来，那卫姨娘生前也是颇受宠爱，现只留有六姑娘这么个女儿，老爷还能不多顾惜着些，如此一来，老爷来东院的时间就多了，方便太太和老爷重修旧好。

其实太太心里何尝不明白这个道理，私下也同她说过老爷这几年一直有心想将四姑娘和六姑娘记在太太名下，但是依旧由生母养着，因着太太不愿意，这才没能成，本以为这次是个机遇，却被钱妈妈搞砸了，也不知老爷会如何着恼？太太这般违逆老爷心意，夫妻情分早晚也会被消磨殆尽的。

刘妈妈看到盛纮气势汹汹而来，忙拉了拉王氏的衣袖，希望能及时阻止太太继续违逆老爷的心意，然而王氏却并没有因此收敛，反而继续说到：“试问天下哪个女子生下来就会为人妻为人母？不都是摸索出来的，你心细稳妥，明兰交给你，我才放心。”

萍姨娘见推辞不过，只好从钱妈妈手中接过明兰：“妾身谢太太恩典。必定竭力照顾六姑娘，不辜负太太的厚望。”

事已成定局，盛纮走了进来，先看了看明兰，方示意萍姨娘带明兰下去，才道：“你怎么能把明丫头交给萍姨娘抚养呢？”

王氏心知他是来找茬的，因此也没有理会，径自对刘妈妈说：“刚刚钱妈妈说，卫姨娘院里如今皆是些三等丫鬟，规矩散漫的很，回头你挑选几个得力的去伺候着。”

盛纮被撂在一边，颇有些怨怼，若是贤惠的妻子，看见丈夫这般，定然撇下所有关心着拥上来了，他这位太太倒好，像是没看见他这个人一般，拢了拢薄衫，坐下道：“见不着我气冲冲的来啊，倒像个没事的。通泉州城打听打听，哪有你这样做太太的。”

王氏不解这火怎么又烧到自己身上了，眉头一皱：“什么？”

盛纮：“我屋里原只有两三个，你说贤德，非要买个人回来替我长脸，如今自己撂下了，平白无故糟践人。”

王氏细思了一会儿，才明白盛纮口中所为何事，不就是明兰的抚养问题嘛：“老爷说的什么话，咱家什么情况你是最清楚不过了，我真真是陡门桥老谈兄的筷子，两头都忙，实在分身乏术，这才把明兰托给萍姨娘照顾。”

王氏又将之前就准备好的理由说了一遍，盛纮的心气才慢慢平了，又想起自己最近忙着与当地士绅官吏连日应酬，便把家中收拾行装举家迁移之事，托付给了太太，几日来府中仆妇管事如过江鲫鱼般穿梭于王氏所居的东院之中，有些心虚，纵观府内，萍姨娘的确是最适合照顾明兰的人，他也能对老太太有个交代，便软了语气：“太太不愧是理家的一把好手，这么安排既周到又稳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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