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歌行-锦瑟华年 (2-1)

亭台那边的事萧楚荷并不知晓。她只不急不缓的来到后院，跟随着臧冥的脚步走进了房屋。

进去以后，她感受到了萧崇的目光，却并未回视，自顾自的略过他找了个位置坐下。全程对他仿若无睹。但若是仔细观察，分明能看见她面上极浅的笑意。

被这么无视，萧崇也不恼。他知道萧楚荷的脾气对着的不是他，而是他这次所代表的那个人。

这么多年了，她还是没有消气。

萧崇注视着她，想把过去他未曾见证对方的成长痕迹一一察觉：“怎么，这么多年不见了，你也不唤我一声吗。”

萧楚荷瞥了他一眼，略微低首随意的行了一礼：“见过白王殿下。”

萧崇唇边的笑意淡了几分，略微敛首：“你就是这么叫我的？”

“我只是一介庶民，见了当今二皇子白王殿下，还能怎么叫。”萧楚荷扯了扯唇角，有些像是和家人闹脾气的孩子，在这里无所顾忌的耍着小性子，“毕竟叫错了，可是要杀头的。”

她没有看对方，却听到了一声轻笑。那原本还有些沉郁的声音此刻满是纵容。他瞧着她，挑逗似的道：“那你可知，方才见我不跪，也是要杀头的。”

“好啊。”她跟有恃无恐的小狐狸似的，狡黠又得意的昂首露出自己的脖颈。那里是她原本肤色的白皙剔透，又脆弱的一掌便能控制，仿佛轻轻一动便能将其折断，“我的脑袋就在这里，你想要就拿去好了。”

萧崇无奈的摇了摇头，又因她这有些娇憨的样子莞尔一笑，靠近几步伸手轻点她的眉心：“谁敢要你的脑袋啊，天启最尊贵的公主殿下。”

“我现在可不是什么殿下。”萧楚荷移开目光，不再看着萧崇的眼睛。

而她的兄长并未咄咄逼人，只是掀起衣袍落座在她另一边的位置：“在这北离朝堂之内，有很多人可能被舍弃。但那个人绝不会是你。”

“不论你是否承认，你永远都会是北离的永安公主。这一点，是所有人都默认的。愚蠢之人只能看到表象，但聪明之人都能看出来，父皇从来就没想过弃你不顾。”

“名为流放，却是将你送往青州。青州是什么地方，难道你不清楚？朝堂不清楚？父皇不清楚？”

萧崇转眸看向沉默的萧楚荷，道：“接旨。”

听了这话，她也不意外，挽起衣袖从容起身，与萧崇面对而立。

“奉圣上口谕，赦免六公主萧楚荷，过去一切罪过，恢复公主身份，承袭永安王爵位。赏黄金万两，珠宝百箱。即刻，速回天启城复命。”

多年来，虽然世人皆称她为永安公主，但永安二字其实并非是她的封号。在她未及笄之时便能有如此瞩目的成就，明德帝对她抱有极大的期望，又一向疼爱她这个女儿，便给当时尚且年轻的她封了爵，也赐了封地。

是以，她是永安公主，也是永安王。

“皇妹，接旨吧。”

萧楚荷唇边的笑意讥诮，原本温和的目光此刻似漫上冰霜：“我拒绝这道口谕。”

萧崇神色未变，道：“为什么。”

“赦免六公主，过往一切罪过。”萧楚荷抬步侧身，那双秋眸似要穿过外面的墙壁建筑，窥见那她离开多年的皇城，“我的过往，何罪之有。”

萧崇轻叹一声，靠近她几步，目光注视着她坚毅的侧颜：“逝去的人，终归是逝去了。可活着的人还要继续活着。就算你想替琅琊王平反，但以一介庶民之身又该如何做到？”

“可我若是接了这道口谕，便代表这世上唯一能为琅琊王叔平反的人也认了错。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萧楚荷目光如炬，一向温柔的姿态此刻展现出不容置疑的威严：“你记好了。我萧瑟如今身负重伤，朝不虑夕，若是回了那天启皇城，只有一个死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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