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又被举报了

榕树的气根在暮色中轻轻摇晃，吴清璇蹲在树根交错的阴影里，指尖捻着一片枯黄的榕树叶。

叶片背面用朱砂画着细密的祝由符咒，在夕阳余晖中泛着微光。

"你最近是不是总在凌晨三点惊醒？"

她抬头看向面前神色局促的女生。

对方校服第二颗纽扣松着线头，领口沾着几点墨渍，眼睑下方泛着青灰。

女生猛地后退半步：

"你怎么知道？"

清璇将艾草香囊系在气根上，榕树的气生根突然无风自动，缠绕住香囊轻轻摇晃。

草木清香混合着琥珀气息在树荫下弥散，女生不自觉地深吸一口气，紧绷的肩膀缓缓下沉。

"把这个放在枕头下面。"

吴清璇从黑色皮包里掏出青布缝制的香囊，

"睡前默念三遍'太上台星，应变无停'，三天后..."

"吴清璇！你又在这里装神弄鬼！"

教导主任的怒吼惊飞了树梢的白头鹎。

女生慌慌张张抓起香囊扭头就跑，清璇迅速将朱砂笔藏进校服袖口，垂眸盯着运动鞋上开裂的胶底。

这是本周第三次被举报。

晚自习的铃声在紫藤长廊尽头响起，清璇抱着《黄帝内经》往实验楼走。

月光穿透彩绘玻璃窗，在走廊投下斑斓光斑。

拐角处突然传来急促的喘息声，像是被人扼住喉咙的幼猫。

室友凌雪正蜷缩在消防栓旁，校服领口被冷汗浸透。她左手死死攥着喷雾剂，右手按在剧烈起伏的胸口，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清璇蹲下身时闻到若有若无的腥甜气息——是先天性心脉不足。

"别碰我..."凌雪艰难地偏过头，发丝黏在苍白的脸颊上。清璇已经抽出随身携带的银针，针尾缀着的青玉坠子突然泛起微光。

当针尖触及少女手腕的内关穴时，玉石发出清越的嗡鸣，像是古琴弦被夜风拨动。

凌雪的瞳孔微微放大。

她看着眼前这个总是独来独往的古怪女生，月光为她单薄的轮廓镀上银边，发间木簪坠着的流苏在气流中轻颤。

那些被当作笑谈的校园传说突然变得真实可触——据说吴清璇能用树叶占卜，能让枯萎的绿萝一夜返青。

"你...在发光？"凌雪的声音混着惊喘。

吴清璇手腕轻转，银针在月光下划出细小光弧：

"是月光反射。"

话音未落，天台突然传来重物坠地的闷响。

两人同时抬头，看见天文社的望远镜支架轰然倒地，周锡京举着星象图从漫天尘埃中走出来，镜片上蒙着灰。

"需要帮忙吗？"这个总是戴着银框眼镜的优等生蹲下身，修长手指已经搭上凌雪的脉搏，"桡动脉搏动92次/分，伴有间歇性震颤。"他转向吴清璇，"你刚才用的是《灵枢》里的候气法？"

夜风卷起散落的星象图纸，吴清璇看见某张图纸背面画着二十八星宿与人体穴位对照图。周锡京的袖口沾着新鲜墨迹，隐约能辨认出"五运六气"几个小字。凌雪的呼吸不知何时变得平稳，她怔怔望着针尾仍在颤动的青玉坠，突然伸手抓住吴清璇的衣角。

"那个香囊，"她轻声说，"能给我一个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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