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庙开战（1） (2-1)

对于竹阙，他的一辈子很长很长，长到，他甚至不想活下去。

无意义的活着，和没有希望的活着，于竹阙来说，等同于死。

唯独今天，他希望过一辈子。

太多美好的事都发生在同一天。

其实，很早很早以前，有个陪他看星星的小男孩告诉他：“别把那些人说的话放在心里。放心，你是我兄弟，不管怎么样，我都会一直扯过你的肩膀，陪着你一起。”那个小男孩说话的时候，还淌着大鼻涕，有一口漏风的牙齿。力气明明也不是很大，却还是固执地拉过自己，蹭了自己一身鼻涕。

对啊，那个陪他看星星爱笑的小男孩就是清淼。

尽管他不愿意去回忆那段时间发生的事，他也有意篡改了清淼的记忆，可忘记，不代表从未发生。

他第一次有了家，是在今天。

他被师傅抱回去，也在今天。

后来，家没了，师傅也没了。

竹阙双手覆上眼睛，不再继续想下去，逝去的纵使逝去，可刺卡在喉咙里，就算咽了下去，也还记得痛。

竹阙瞬行至一个破庙门前。

枯死的秋草在风中彻底断了生命的迹象，朱红的大柱被风蚀褪去红色，连门口的两尊石狮子也破败不堪，掉了头颅落在地上。

不过，这里还是有人的。

“我呸，老子让你去偷东西那是看得起你，还敢不去？”

“你个有娘生没娘养的小杂种，我们留下你，你还敢忤逆我们？”

“从外面领个狗回来都知道对我们摇尾巴叫两声，你算个什么东西，啊？”

“打死这个小瞎子！”

“说起来，咱们哥儿几个不知道这小子眼睛是怎么瞎的呢！”

竹阙行至破庙门口，听着里面不堪入耳的谩骂声，又见到一个瘦小的孩童被一群大汉殴打。

一个长相略显猥琐的衣衫破烂之人说着就要去扯那孩子眼睛上盖着的白布。

“不……”那孩童瑟缩着，把头埋在膝弯里，任那群人如何去撕扯他的头皮，就是不肯抬起头来。

“大哥……”一人拽了拽为首大哥的衣摆。

那被被唤作“大哥”的人说着那人的目光看去，一群人也停下殴打那孩子的手，顺着看了过去。

直接看见了破庙门口一身华服的竹阙。

“大哥，那小子看着好像挺有钱的。”

“你们看，那衣服袖口是不是用金线绣的？”

“他腰上还挂着一块石头！”

“没出息，那是玉，老值钱了！”一群人正七嘴八舌议论着竹阙……身上的钱，为首的大哥突然发话“呦，正愁今天的伙食没着落，就有人给我们送吃的！”那人说完，引得一庙的人大笑。

“大哥”朝着左右手和吐了一口口水，搓搓手，又拉了拉手指和脖子，似乎准备大干一场。

果然，那“大哥”狞笑着道“哥儿几个今天要是把这小子办了，别说是吃饭，说不定还能包下城里所有的青楼馆子，乐呵个够！”

身后一群再一次哄堂大笑。

竹阙终于抬眼看了看面前几个人类。

能让现场立刻安静的唯一办法就是……

竹阙闭上了眼睛，又豁然睁开，看着那群人。

“大……大哥……”

一群人的视线瞬间就被竹阙的左眼吸引。

原本再正常不过的黑色瞳孔，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红。

魔族的眼睛，生来便是带着血的颜色。

据传，早在很久以前，魔的眼睛主要是深邃如黑曜石般的黑色，极少数是生来红眸。那个时候，仙界还没有强大起来，魔界称霸四方。渐渐地，只要在一个魔的眼睛里见到了越深邃的红色，那个地方，就要用多红多深邃的血红来回敬。

而他们，在竹阙眼里，只看到了淡淡了红色，没有多深邃，也没有多热烈，多让人恐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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