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年昙花开。
我循着香气来到绽开的昙花处,银月之下花瓣儿正是洁白奇美,繁盛如夜空中的星点,实在令人绝叹。
可惜不同往年,胥娘生了场大病,她离我而去,再无人陪我赏这美丽动人的花了。
胥娘很喜爱这花,说是这花儿像我,含羞待放,一年才舍得一开,是以必得等它盛开的时候摘下来,方不留转瞬即逝的遗憾。
我一朵一朵摘下雪白精致的花朵,放置灵位两侧的琉璃瓶中,又点了柱香,轻雾缭绕,如梦似幻。
“郎君,郎君?”
许是念叨多了些,胥娘的面孔竟浮现在我眼前,是生前的模样。
她竟能发出声,与我清清脆脆地打着招呼:“算了算,该是有一年不见了,郎君可安好?”
我不大分辨出是幻还是梦,压下心中奇怪端详了她许久,迟疑点头。
“我甚好。不知娘子在何处?你可安好?”
其实我更想问的是,她脑袋顶为何有两只毛茸茸的兔耳朵?
“还不是那样……”
我忍不住摸了摸胥娘的耳朵,她仍是活泼的少年气,即便是在幻境也不忘叽叽喳喳冲我抱怨:“你劫数将至,可记得早些回来,小龟君,你说好的,要抱着我看星星看月儿,不许食言!”
劫数?
我待要问那“劫数”是何意,只听遥远的哪处一声鸡鸣,眼前烟雾散去,胥娘的面目也逐渐模糊,直至消失不见,再看一眼窗外,原来天已大亮。
莫非是这将至的动乱?
诸王内斗落下帷幕,先帝传位皇太弟,东海王把持朝政,中原动乱不堪,流民失所,晋国正如一匹肥弱的麋鹿,东缺一地,西失一地,眼看着就要被豺狼虎豹吞入腹中……
只是我也无能为力。
我拂去身上的香灰,经此一夜消耗心神微倦,正欲补上一觉,转身母亲不知何时候已在近处,静静望着我。
“玠。”
我长大了,母亲不再呼我的乳名,如寻常父母拘谨坐下,抚着我的肩膀左右瞧看道:“今日怎起得这般早?看你这脸色,是昨夜噩梦魇住了?”
“不是噩梦。”
相比于昨夜的梦,我更愿意相信当下的这个地方才是噩梦:“是梦到了一些往事。”
母亲抚我肩膀的手一顿。
她仍作以前的耐心态度,聆听着我细碎的絮叨:“我总以为那是梦,可其实真切得厉害,那梦里的场景很奇怪,似是一些胡人的摆设,说一些我听不懂的话,还拿着长长的针,压着我要为我治病……不知是我疯了,还是他们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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