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诸弟子诚恳模样,裴上宜点头。
有弟子欲与之领路,裴上宜温声拒绝。
“那个男人呢?”
阿丑冷不丁问。
裴上宜环顾四周,没有发现玄渊的身影,也未曾感受到他的气息。
想来他不知何时已自行离开。
“不必管他,他只是与我们顺路,可并无义务迁就我们。”
裴上宜这样向阿丑解释,随后二人告别前殿众人,穿过一条长长的走廊,向后殿走去。
后殿旁,有一座宫殿,旁有柏松,掩映宫墙,深幽沉默。
门外匾额因着有了许多年头,加上无人打理,显得尤为陈旧。
那牌匾乃用钟山雨域的上好松木注入灵气所制。
可惜八十年无人问津,灵气早已被污染殆尽。
没有了天然保障,它确确实实成为了一块苟延残喘的朽木。
匾上“裴氏修真”鎏金大字褪去光滑颜色,黯淡失真。
裴上宜望着它,安静得出神。
匾额之上,金字之下,恍惚间,裴林又回到五百年前初入此地的时候。
正值初夏,艳阳金光透着林间缝隙洒下,带着灼烧的痛。
阿父以指腹擦着额间汗滴,脚下卷卷灵气翻涌,支着他的身子,他借此悬着身子,视线与匾额齐平。
他左手稳稳托着砚盘,那墨以东方源迹产出的鎏金光色掺合,在光点的衬托之下,泛着星河灯火,微茫明藏。
右手执笔,于松木板上缓缓写下一个“裴”字。
“阿林,你瞧,这字写得如何?”裴青扯着嗓子,声音嘶哑。
年轻气盛的少年,脸庞已经慢慢长开,刚及弱冠,他的身量颀长,长发尽数盘起,仅一根木簪修饰,面容瓷净无暇。
裴林也学着父亲,双唇轻启,低语施咒,不多时,他脚下风起,视野逐渐升高,直至与父齐平,他将一盏茶递到父亲面前。
“父亲还是润嗓为好,这题词,讲就的也有方寸与轻重。”
裴林听此话,宠溺地将信尾笔平平地搁置砚上,伸出右手接过杯盏。
“哈哈,我儿孝父,我儿孝父!”
裴青爽朗笑声于真空之中回荡,那匾额之色却在裴上宜眼中不断变换,在他意识回神那刻,斑点浮现,色泽暗沉,发着乌黑死气。
“这里便是裴兄住所吗?”阿丑问。
裴上宜轻轻应了一声,嗓音破碎。
裴上宜解开外门禁制,阿丑只见一抹蓝光转瞬即逝,随后二人共同入内。
疮痍。
满目疮痍。
庭院里杂草遍生,有些已有几米高,八十年头,无人理会,埋没于沉默里。
小路痕迹不显,裴上宜还是辨认出,那条通往阿父阿母记忆的路。
小路尽头,一扇门孤零零耸立。裴林知道,它守着门后的东西,衔连时光与人迹。
“我的林儿最是听话,阿母给林儿唱首歌谣好不好?”
“远山空雨屋梁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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