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影随形（17） (3-1)

他一开口, 邓青柠瞬间产生了退缩的冲动。

面对给自己造成阴影的人，逃避是自我保护的本能。

不是每个人都有勇气面对阴影的源头。

邓青柠咬咬牙。

她想起自己刚上大学那会儿, 第一次见到尸体, 她跑到厕所吐了个昏天黑地。后来做了法医，第一次出现场，幽深的山洞里有高度腐烂的尸体, 为了不破坏现场, 她只能忍着狂奔好远，吐了自己一手, 再呕得只剩下酸水。

就把魏先生当做一具会诈尸的尸体，没什么大不了的。

她没有看魏先生，而是问靳晏清：“组长？”

靳晏清会意, 稍稍颔首, 随即转向魏先生。

他带着一沓材料进来, 而非上次的一沓白纸。面对这种智商高的嫌犯，有些小技巧不顶用。

“他们给你看了三起案子，已经确定都是你做的。”

审讯笔录和录像都记下来了, 魏先生没必要否认，微笑着点头，“当然。”

靳晏清见过的变态比山高比海深，像魏先生这样的, 能引起别人生理不适, 但对他来说, 魏先生和小偷并没有什么不同。

在靳晏清和邓青柠面前都没有刷到存在感, 魏先生笑得有点难看。

靳晏清合上了材料，稍稍低头，双手合掌，前撑在胸口。

“说说你自首的理由。”

魏先生一滞。

他看着靳晏清，试图从他的表情里看出他的意图。

过了好久，魏先生往后靠，摊手耸肩，“你凭什么觉得我是来自首的？”

“从你的防御性姿势。如果你真像装出来的这么坦然，不如解释一下你的姿势？”靳晏清面无表情，“相信以你的知识水准，你应该知道我在说什么。”

魏先生的视线扫视一周，摇头。

“我不知道。”

单向玻璃外，阮清晨紧张起来，“他在提防组长。他的语调突然下沉了。”

林队刚刚去8楼倒了一杯咖啡回来，见状点点头，“不愧是老靳。”

“你知道的，不必对我摆出这么理性的态度。”靳晏清翻了一页材料，让他看到上面满满的字迹，那是他让阮清晨赶的两页纸，“你对我们小邓的态度，我们都通过摄像机看到了。你自诩理性礼貌，其实你骨子里是个很狂妄、自大、情绪化的人。”

说到后几个形容词时，靳晏清刻意咬重了读音。

林队喝了一口咖啡，“老靳的套路真是一套接一套的。”

魏先生脸色一僵，笑容没有完全消失，嘴角还挂着一些。

他彬彬有礼地对靳晏清说：“去你妈的。”

“嗯，我听到了。”

靳晏清又翻了一页。

“我很忙，所以今天是抽空来跟你谈谈，你从去年到现在犯的那些案子。对了，我得强调一下，不包括你已经承认的三起。”

林队呛住了，咖啡喷了一地，抓着阮清晨问：“他说过这事？”

阮清晨心虚脸：“他应该说过的，可能是林队你没有听见吧。”

反正，靳晏清在组内说过。

心理学教材里暗示得很清楚，要想撒一个完美的谎，谎言必须是半真半假的。

阮清晨对林队露出超可爱的、比小白还萌的微笑：“一定是林队你不记得了。”

林队端着咖啡杯，陷入了长时间的老年痴呆的怀疑中。

在他提到别的案子时，靳晏清敏锐地发觉了魏先生表情的变化。

他对此既感到兴奋，又很紧张。

魏先生没有歇斯底里，而是一反刚才的防御性姿势，学着靳晏清的姿势，前倾身体，撑住桌子。

“说说，你们都知道什么了？”

靳晏清很坦然地把材料放在桌上，摊开让他看到。

“我检查了从你去年装修开始，本市所有的单身女性自杀失踪案。单身的定义，包括未婚、离婚和丧偶。”

他抬眼，推了推平光眼镜的镜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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