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大漠孤烟直.第一章金陵乱 (2-1)

###戈壁惊鸿

暮色中的戈壁滩仿佛被天神泼洒了朱砂，风蚀岩群在血色残阳下投出狰狞暗影。西域使团的三十六峰白驼踏起金色尘烟，驼铃与玄甲军腰牌撞击声交织成奇异韵律。校场四周插满玄色蟠龙旗，却在迦娜策马掠过时齐齐向西倾斜——那是沙漠风暴将至的征兆。

迦娜的枣红马在起跑线焦躁地刨着蹄子，她故意将红纱面纱系得松散，任其随风拂过身后将士的枪尖。当鸣镝箭破空而起，她突然反手抽出三支白翎箭，鎏金箭镞在日光下划出三道流火。

"公主小心！"使团护卫的惊呼被狂风撕碎。迦娜双腿夹紧马腹，整个人几乎与地面平行，箭矢离弦的瞬间，红纱恰好缠上傅云深战甲开裂处的旧箭痕。金环应声裂成九瓣，坠地时拼出残缺的莲花图案。

傅云深扶在雉堞上的五指骤然收紧。三日前边关谍报中"迦娜公主擅双刀"的字迹在脑海浮现，可眼前女子用的分明是于阗王室秘传的"破云箭法"。更令他警觉的是，那匹枣红马右耳缺角——正是七日前沙匪劫掠商队时走失的汗血宝马。

"好箭术！"他解下墨色大氅抛下城楼，"不知可敢与中原箭阵较量？"

迦娜仰头接住尚带体温的氅衣，指尖抚过领口银线绣的"傅"字，突然用纯正官话笑道："将军可知我们西域的规矩？"她反手抽出傅云深箭囊中的鸣镝箭，当众折断箭羽，"胜者要取走败者最珍贵之物。"

使团首领的骆驼突然发出悲鸣。鞍袋崩裂时，染血的羊皮卷正落在傅云深战靴前。他瞳孔骤缩——卷轴末端盖着的金线莲花印，与三日前截获的叛军密信上的印记分毫不差。

当傅云深弯腰拾取密信时，迦娜的银链马鞭"无意"扫过他后颈。这个角度恰好能看见他衣领下若隐若现的月牙疤——与记忆中少年将军救她时，被毒蛇咬伤的疤痕位置完全重合。她突然夹紧马腹迫近，在他耳畔用儿时学会的中原童谣轻唱："月牙弯弯照九州..."

傅云深握剑的手背暴起青筋。十年前漠北驿站那个浑身是血的小女孩，也曾哼着同样曲调为他包扎。眼前公主耳后的朱砂痣位置，却比记忆中的偏移了半寸。

庆功宴的篝火将夜空烧出窟窿，胡姬脚踝银铃与刀鞘碰撞声在暮色中厮磨。迦娜的鎏金餐刀划过炙烤的骆驼肉，油脂滴入火堆爆出幽蓝火焰。傅云深案前的羊皮地图微微卷边，墨迹在高温下晕染出诡异纹路。

当胡旋舞娘旋转到第七圈时，迦娜突然摔碎琥珀杯。清脆炸裂声中，十二名舞姬同时抽出软剑。首当其冲的刺客匕首直取傅云深喉结，刀锋映出他身后屏风上的西域山水图——某处关隘标记正与地图完全重合。

"接着！"迦娜将银酒壶抛出道弧线。傅云深反手接住的刹那，壶中葡萄酒泼洒在他胸前，浸透暗袋里的边防图。墨迹晕染开的瞬间，他看清某个水源标记被刻意篡改——正是三日前他亲手修正的位置。

刺客突然变招刺向迦娜，却在触及她面纱时僵住——面纱下赫然是萧乾翎赠予的蟠龙玉佩。趁这瞬息凝滞，傅云深斩断刺客手腕，鲜血喷溅在迦娜的雪莲纹腰封上，绽出妖异的花。

"好个一石二鸟。"迦娜倚在傅云深臂弯轻笑，指尖划过他染血的喉结，"将军现在信了？你护着的中原，可比大漠狼群凶险得多。

"多谢公主相救。"他指尖划过她腰封下的硬物，正是使团丢失的玄铁虎符。

"将军的谢礼未免轻薄。"她染血的指甲划过他喉结，将解毒丸塞入他唇间，"这杯酒里的孔雀胆，可抵得过三十六部的人命？"

当侍从呈上压惊汤时，迦娜突然夺过傅云深的碗一饮而尽。银碗坠地时，她唇色泛起诡艳的朱红："看来有人连将军的命也想要呢。"她吐出的血沫里混着金砂，正是西域皇室验毒秘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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