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个影子在这时动了起来,以段南和为中心快速地转着圈子,虚影丛生。
段南和气恼地一剑劈下,可劈的却是空气。她再砍,依旧没砍中。
想当初她一个人就能生出那么多虚影,如今见别人使出这般武功,而她却不能,心中也是一番别样滋味。
虚影旋转的速度越来越快,快到几乎看不清他们每个人的身形,只能感受到风从身边一过,影子从眼前一晃。一把长戟就这样刺了过来,紧接着一把长刀、一柄剑、一杆长枪均划破空气往段南和身上刺去。
段南和眸中泛着幽光,手持寂灭拼了命地挥动,一袭紫衣狂舞,沙石横飞。
忽有一把流星锤横冲了出来,灵巧地勾住了段南和的剑柄,接着往旁边狠狠一甩,拉力大得似乎要把她的手臂和身体分开来。段南和吃痛地紧咬嘴唇,心下一动,寂灭幻化成一道幻影,逃过了流星锤的围捕,继而又瞬间回到了她的手中。
几个影子霎时一跃而起,手在空中猛地一甩,数枚飞镖便唰唰唰地疾驰而来。段南和一惊,躲闪不及,一枚飞镖划破了她的衣裳,血肉顿时绽开,鲜血直淋淋流下。
二十个影子压根不给人喘息的机会,他们依旧在旋转着,那欲夺人性命的冰冷武器时不时就会从虚影中窜出,给段南和单调的衣裳上增添几道鲜红的血色。
不知过了多久,总之影子们的数量在缓缓减少,但他们使出了飞针、钢爪、斧头、钩子等各式各样的武器,僵持之下,借着虚影,终于把段南和给打得倒在了地上。满是沙石的地面上淋着一滩瘆人的血迹。
只有五个影子了,可她好像快要不行了。
段南和微微张着嘴,猛地咳嗽一声,又是一口鲜血吐出。她微眯着眼,手掌摊开,轻唤寂灭,但寂灭没有一点反应。现下她的内力,已经不足唤起一柄剑了。
她看见余下那五个影子正缓缓走来,便想强撑着站起来,可那双手根本使不出力气。“我还没有去海外仙山,就要死了吗?”她呢喃道。终于,影子就要到跟前了,但她连睁眼的力气都没了。
她沉沉地睡去了。
就在影子想一剑了结段南和之际,一支利箭伴着呼啸风声急速飞来,径直刺入了他的喉咙。
仅存的四个影子抬头看去,却见一把长刀横扫过来了,不过瞬间,四个人头落地。
那身穿红袍,长发高高束起的男子脸色暗沉,转而轻轻抱起躺在地上的女子,鲜血染红了他的双手,他却忽然觉得心有些难受。
——
寰海。
幻海秘楼第十层,段南和躺在床上,身上缠满了纱布,气息微弱。段弋霖双手负在身后,一声又一声地叹着气。
“现下我已将她紊乱的气息调理好了,但以她如今这个状况,如果再强行运功,必死无疑。”说话者身穿一袭暗蓝色袍子,头戴草帽,下巴留着一撮胡须。他便是幻境医术第一人——裴玄,那在外云游四海好些年,前几日才回来的大夫。
“而且,据我观察,”裴玄捋着胡须,一字一句道:“她不久前催动了魔心,身体已然受到了重创。”
“裴兄说得对。”段弋霖声音低沉。
裴玄惋叹道:“她的内力才恢复了大半,经此一战,所剩无几。就算她从此之后再也不强行运功,好好调养休息,也得花上好几年才能重回巅峰时的状态。”他顿了顿,看向段弋霖,犹豫开口:“但……以我来看,要让她好好待在寰海的几率微乎其微。”
段弋霖默然点头,“走一步看一步吧。她已经长大了,我也困不住她了。”
闻言,裴玄只得点头,接着又是一声叹气。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裴玄眼睛一亮,“不过,有一个地方,或许能帮她重回巅峰,甚至祛除魔心。”
“海外仙山?”段弋霖想起当初谢宣说过的话。
裴玄一愣,“老楼主知道?”
“曾听一个朋友提起过。”
“海外仙山,蓬莱之岛。遗世仙人,补魂之术。”裴玄点头,“对她而言,死期,或许就是生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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