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回 三跪九叩负荆结缡，一去无回洒泪诀别（陆） (3-1)

且说上元佳节，皇帝于蓬莱殿设宴与百官、各国使臣欢饮，罗通、铁牛因正值新婚，李世民便准了二人的假，两位新妇第一次在长安度上元节，撺掇着丈夫外出观灯，铁牛恐单天常独自在驿馆孤寂，遂邀他同游。朱雀大街上，各式鳌山相映成辉，宛若九天星河，璀璨夺目。罗通一手拉着屠炉，一手拨开人群，转头看向余下四人：“唉，虽说这长安城里是热闹了，可咱们人都不齐，却冷清了，怀玉哥、宝林、李婳都去宫里赴宴，铁环又病了，单留我一个人，还要带你们四个人逛。”单天常笑着指指屠炉和俞游兰：“罗通，此言差矣了吧，明明是我落了单，你们几个都是成双成对儿的，不晓得铁牛叫我出来作甚，白白打扰你们夫妻团圆。”罗通那肩撞了下铁牛，揶揄笑道：“铁牛，听见了吧，单大哥没能跟心上人团圆，在拿咱们煞性子呢。”铁牛瞥了一眼罗通，立马会意，他摸着下巴，摆出思考的样子：“嗯……这么说好像是我的不对，那我要如何赎罪呢？啊，有了，等铁环好些了，我去问她，公主什么时候能出宫，我一定马上派人通知你。”单天常推了他一把，笑骂道：“好小子，都是成家立业的人了，嘴还那么贫。”俞游兰抱住铁牛的胳膊，嘿嘿笑道：“大哥，你在驿馆养了这些日子，我们想去看看你都不方便，好容易病好了，大耳牛生怕你闷坏了才叫你出来的，疏散疏散心肠，不至于害相思病呀。”单天常正要说话，却被铁牛拉走看百戏去了。

罗通、屠炉并肩而行，拨开人浪，屠炉不解：“罗通，咱们这是要去哪里呀？”罗通回头，冲她一笑，因说道：“一会儿你就知道了。”两人来到玄都观前，观门紧闭，罗通傻了眼。屠炉“扑哧”笑出声：“合着你紧赶慢赶，巴巴儿地拉着我，就是来看这道观呐？这有何稀奇的？咱们北漠又不是没有。” 罗通讪讪地道：“不是这个，是……”看到旁边的院墙，又展颜走上前，翻了上去，骑在墙头上，向屠炉说道：“看什么，快上来呀。”屠炉笑着摇摇头：“真是拿你没办法。”一面说一面跳上墙。

罗通打开火折子，在前面走，屠炉在后面跟着。罗通把屠炉带到许愿树下，那树亭亭如盖，各枝桠上都系满了许愿的红布条，灯一照跟云霞似的。罗通指着一个布条说道：“听人说这观里许愿最灵了，所以我就偷偷给咱俩也系了一条，你看上面还有你我的名字呢。”屠炉仰着头，转了方向，借光看着：“这上面写的是你罗通的大名和狼牙姑娘，我在哪儿呢？”罗通挠着头赧然笑道：“哎呀，那时候不是不知道你的名字嘛，我重写，重写行了吧。”屠炉笑问道：“观里的师父们都睡下了，你问谁要布条重写呀？”罗通想了一会，蓦地掀开狐皮袄子，拉起襕袍一角一使劲，拽下一截布条，瞠目道：“呀，短了，不够写咱俩的名字。”屠炉看着便觉好笑，也从袖子上撕下一段，和罗通的系在一起，用墨块写下两人的名字，又在背面写道“岂曰无衣，与子同袍。执子之手，与子偕老”接着一跃而起，攀着树枝爬到许愿树的顶端，将布条系在最高的枝桠上。罗通跑上前伸手去接，因说道：“你呀，爬那么高作甚？这里漆黑一片，万一踩空了可怎么好？”屠炉拧着他的鼻子，笑道：“你呀，就是瞎操心，哪里就就摔着了？”望着那布条飘摇着，屠炉眸中神采奕奕：“咱们的布条挂的最高，神仙一定看得最清楚，许的愿一定最灵。”罗通把屠炉揽进怀里，手在她背上摩挲着：“姻缘虽是天定，可也在人为，我只有三个字，你放心，我定将你的心愿视若珍宝，矢志不渝。”屠炉低眸一笑：“你的心意我知道，我也相信你能做得到。”她又拍了拍罗通：“好啦，咱俩只顾乐咱俩的，他们还指不定怎么找咱们呢，快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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