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性

我抬手轻轻覆住他胸前流血不止的伤口，两双唇间隔只有一根手指的距离，宋亚轩停顿下来，看向我的眼眸中仿佛燃起了某种黯淡的光亮。

他沉默地注视着我，隐忍着，期待着，期待我说出什么，好将他眼中的坚冰化作温存。

“因为不会痛，所以才会做出这么没有人性的事吗……？”

宋亚轩眼里的光亮霎时间熄灭了。

“那个坠楼的人，不过是个再平凡不过的普通人……你知道他们仅仅只是想要活着，就要经历多少磨难吗？”

“你看到他的女儿了吗？他女儿在找爸爸啊……”

“宋亚轩……你怎么能丧失人性到这种地步？”

对上我满是愤恨与悲哀的双眼，宋亚轩空洞的目光稍稍顿住了：

宋亚轩：“……人性？”

宋亚轩：“……那东西对我来说未免奢侈了点。”

我的表情无可避免地变得困惑，宋亚轩继续说着：

宋亚轩：“你似乎误解了，不是我杀了他，这一切都是他自愿的。”

宋亚轩：“三百万，只要一个负债累累的赌徒从风彻在建的大楼，坠落在开盘仪式现场。”

宋亚轩：“你所看到的一切，都是他自由选择的结果。”

“……什么？”

宋亚轩：“……你以为那个小女孩会恨我吗？”

宋亚轩扯起嘴角荒唐的一笑：

宋亚轩：“……她只会感谢我给了他们第二次生命。”

“没了无力偿还的债务，无须再忍受债主的迫害，拿着这笔钱，不必再像老鼠一样东躲西藏。妻子可以打扮得好一些，再嫁个不错的男人……”

宋亚轩：“女儿不用在赌徒父亲的拖累下长大，也不会因为家境贫寒被老师同学轻贱、歧视、欺凌，还能接受更好的教育……”

宋亚轩：“……你说我没有人性？”

宋亚轩：“你似乎忘了，只有像人一样活着的人才会有人性……所以我没有。”

宋亚轩：“如果那个死掉的赌徒没有抓住这次改变命运的机会，他女儿一直在原来的环境里长大，你觉得会怎么样？”

宋亚轩：“她只会变成和我一样的……没有人性的人。”

宋亚轩的双眼只剩下一片看不透的虚无，和他对视着，我的心跳无可抑制地变得急促，仿佛一步步陷入了他眼里深不可见的沼泽。

“……那马嘉祺呢？”

“你们是朋友，你却毁了对他来说这么重要的开盘仪式……”

宋亚轩轻笑一声，抬手拭去我脸颊沾染上的，他的血渍：

宋亚轩：“如果马嘉祺是我的朋友……又怎么会将你从我身边抢走呢？”

宋亚轩：“你应该听过一句话：‘没有永恒的朋友，也没有永恒的敌人，只有永恒的利益。’”

宋亚轩：“能坐上那个位置的人……没有一个会如你想象的那般单纯。”

宋亚轩：“如果你觉得他能给你更多，所以要站在他那边的话，就大错特错了。”

“很快，我将会接手青山电力，从能源业开始，逐步接手医疗、教育、科技等诸多领域，打造像当年的SK集团一样的商业帝国——”

宋亚轩：“人们会在我的医院出生，在我的学校里读书，为我的公司效力一生……最终在我的医院死去。”

宋亚轩认真地望向我的眼底：

宋亚轩：“我想和你并肩站在众生的顶端……这也是你梦寐以求的。”

宋亚轩：“我们才是应该站在一起的人……不是吗？”

我呆滞地看着他，似乎连呼吸都忘记了：

太荒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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