伦敦旧忆.4 (2-1)

伦敦开膛手与英国杀手，两个本不该有任何交集的群体就这样荒谬地纠缠在了一起。

“你爱过我么？”

这次是杰克答非所问。他甚至没有起身，只是任由珂尔玛将枪口抵在自己额头，慢慢地从怀中掏出那个丝绒首饰盒。他的目光停留在她颤抖的唇眫，平静而空荡。但珂尔玛只是定定地望着他，蓝眸微红，一语不发，好似她不承认爱他就可以从这场闹剧中全身而退，成为最后的赢家。

有太多事不是假装不闻不问就能避开的，就好似杰克从未质问过珂尔玛，为何在伦敦千百条小巷里恰好能碰到他在的那一条。可惜这一次，多疑的性格没能抵御过昏聩的情爱，最终为他埋下了今日的苦果。

她的演技实在太好——冰冷双眸中几缕情真意切的光，发烧时轻轻抓住他的滚烫的手，以及情到深处时通红的脸颊都让他一次又一次的否认自己的猜想。

望着珂尔玛比莫斯科更寒冷的双眼，他轻声呢喃：“我以为你要的是爱。”

精致的丝绒盒子上印着烫金字母，那是珂尔玛的名字：短短两个音节，舌尖要稍稍抵住上颚。这是他呼唤过无数次的名字，现在却变成一个自作多情的笑话。

他是爱她的，可惜在他来得及全身而退之前，一切就已为时已晚。

他怔怔地想，像他这样爱她的人，如果她开口索要文件，他是会给的。然而这也是一个无法达成的驳论，因为那份文件早在几个月前，他第一次通读后，便彻底被销毁了。一份知名犯罪组织的机密文件，对于杰克而言只是一个会给他惹来杀身之祸的威胁。

白色首饰盒中是切割成桃心形状的浅蓝色钻戒——他知道她喜欢蓝色。那是拉涅利依照他的描述勉强选的，克数很重，他却觉得差强人意，打算回到伦敦再买一枚。

盒子掉落船底，碎成两半，精致的钻戒就这样滚入珂尔玛的视线里。细微而清脆的碰撞声响起，他终于如愿以偿地在女孩完美的面具上看到一丝破裂的迹象，她眼底的冰川仿佛化了一点，一滴晶莹剔透的水珠从眼角滑落。

这是他第一次见珂尔玛哭，大概也是最后一次：浑身伤痕时她只会咬紧嘴唇，谈起往事时她只会望向远方，就算被他折腾得太狠时，她也只会默默咬紧床单或他的肩膀，努力咽下嗓子发出的让人脸红的声音。

可现在，她却哭了。杰克很想笑，却又怎么也笑不出。

你在哭什么呢，珂尔玛？他很想问问她，但戒指已经被丢掉，枪也被架在了彼此中间——混迹黑暗多年，杰克深知万事回头难的道理。是以当他不费吹灰之力地夺过枪，指向她眉心的瞬间，便掘弃了那些还未能宣于口，不切实际的幻想与诺言。

……

似乎他们就应该在这样一个萧索的深秋里分手——哪怕就算到了此刻杰克依然在祈祷，祈祷着也许爱意上头的那一刻，她未曾没有幻想过同他携手一生的光景。

杰克知道，从始至终他们都是惺惺相惜的同类，渴望着，回避着，惯于在暗夜里行走的人只会蜷缩在无人的角落。

他笑着扣下扳机，看着灼热的子弹轻巧地穿过她的肩膀。精心设计，毫不犹豫，他将自己心底复杂的爱恨钉进珂尔玛的身体，准确地避开了她脆弱的肺部与心脏，带着报复的快意给她留下今生无法消弭的印痕。

这是他的残忍，亦是对珂尔玛背叛与欺骗的回敬。

子弹击碎骨头的感觉就像是做了一场舒缓而疼痛的梦。

……

珂尔玛看到滔天的恨意在他深紫色的眼睛里翻涌，又随着水波声慢慢平复，最后化作星星点点的笑意与嘲讽，不动声色地消融在他深邃的桃花眸中。

沉入水底的最后一秒，珂尔玛看见了遍洒余晖的金色的岸，和岸边长椅上的年轻恋人。

他们正忘乎所以地拥吻。

……

Bad Endi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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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人可能问我珂尔玛到底爱不爱杰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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