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十六·无可赦者 (4-3)

“若是真要说的话，尘秋其实确实没有触犯内院戒律条例”

“对，我就是说像我这样的人怎么可能去触犯条例呢。”还不等顾思雅说完，尘秋便顺势接下话。

“但是，尘秋并没有按照正常的规定采取先压徽章后借书的形式，而是先斩后奏，且其每次出入藏书阁从来不从正门，以至于完全不把藏书阁内部规定放在眼里。

且诸如此类的事情数不胜数，虽说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但是归类到一起，也便不算小了。”

顾思雅沏了两杯茶，随手将其中一杯推向霍雨浩，“无可否认，我这次也只是想让前辈对尘秋的日常方面多加管束一下。虽说无过，但如此放荡不羁确实容易造成他人困扰，还请前辈采纳晚辈建议。”

“嗯，我知道了。这几年我不在期间，有劳你了。”霍雨浩略点了点头。

“啊，不好意思冬浩阁下，晚辈才想起来今天要去海神阁帮助为宿老整理海神阁内务。没时间送阁下了。”顾思雅刚刚将茶喝完，随意的瞟了一眼自己的备忘录后神情突然紧张，完了，忘记重要的事了。

“无虞，我也正要去海神阁一趟，一起吧。”

等等，冬浩阁下要去海神阁？原来，冬浩阁下与海神阁也有很亲密的关系吗？顾思雅咽下一口唾液，有点惊讶。

“我已经通知过了沉镜，你先回宿舍，加练的内容已经给沉镜交代过了。”松开尘秋命运的后脖颈，霍雨浩起身，同顾思雅一同朝海神阁走去。而尘秋只得一脸苍凉地回到自己的宿舍，因为他心知，只有这种事情沉镜绝对不会纵容他。

感应到了来者的身份，碧绿的枝蔓缓缓打开，露出其中通往黄金树的门扉。

穿过那道暗金色的门，入幕最为显眼的并非是脚下的小岛与周围生命能量有如实质的海神湖水，而是那永远散发着柔和光芒的黄金古树。

顾思雅没有去打扰在小岛边缘静默的霍雨浩，而是直接进入古树下的木屋，木屋的第一层还有很多需要整理的卷宗。

至于所谓的猜疑，早就在霍雨浩仅仅靠近便能直接打开通往黄金树的大门时便散如飞灰。这是比什么都要有力的证明。

霍雨浩像突然被蛊惑一般，缓缓走向黄金古树，他无疑是绝对感谢唐舞麟的，感谢他保留了这颗黄金古树，没有让这棵古树也物是人非。

感性抓住了理性一刹的破绽，被不断压抑了两万年的思念与依赖于此刻瞬间爆发，将理性抛到九天云外。

直至手掌略略颤抖，似要触上黄金古树的枝干时，无尽似深海的恐惧突然蜂拥而上，使得在即将触碰到的瞬间收回。

他不敢抬起头，不敢看那是否与两万年前有什么不同，直至收回手时，理智再度主导身体，方惊觉于自己竟然胆敢距离老师如此之近。

简直，简直令人恶心。自己怎么敢，怎么敢，他霍雨浩有什么资格站到距离老师如此之近的地方？！

没有任何迟疑，甚至带着惊惶，霍雨浩匆匆走向木屋，屏蔽掉所有感知，甚至不敢再看一眼。

因故不能赴约，整整两万年无法回来再看一眼故人，丢下一大陆的烂摊子独自离去。就是他霍雨浩所犯下的最大的过错，永远无力弥补。

他甚至不敢想象，那时的小雅姐，大师兄，萧萧，二师兄，三师兄，四师姐，还有姐姐，以及史莱克和唐门的其他故人们，究竟是会怎样从满怀着希望等待着他的回来，然后直到临死前都无法等到的心情。

或许一点点变得心如死灰，又或许依照他对他们的熟悉，他们甚至绝不会去怨他。甚至即使在生命的最后，都会期盼着他的到来，或许还会担心他在神界过的怎么样。

而就是因为这样，他才到直至现在，甚至不敢去一趟七圣渊。哪怕他清楚在那里的不过是他们的一缕残念。

极致的懊悔再度涌上心头，哪怕在这两万年间早已涌上过无数次，却依旧没有丝毫减弱，而是随着时间越加深邃，直至极度的愧疚。

甚至于，无力面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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