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难的境地 (6-1)

二人也没去别处，而是来到了火神山

安然：前辈有什么话与我商谈？

话虽如此，安然又岂会不知日晖此行，要么询问冥垚状况，要么就是关于祂…

日晖：祂来找你了？

果不其然…

安然并没有隐瞒，如此相告

安然：对

日晖缓缓抬头，望向那铅灰色的苍穹。高空之上，似有一道无形的目光隐匿其间，仿若冰冷丝线，悄无声息地缠绕在安然身上。

他自是清楚，那是“祂”始终未移开的注视。

日晖眉头微微皱起，余光瞥向身旁安然，欲言又止。

安然似有所感，抬眸回望，目光交汇，诸多未宣之语尽在这一瞬的对视里

日晖：果然如此嘛……

安然静立在火神山之巅，山风如凌厉的刀刃，割扯着她的衣衫，猎猎作响。

她身姿挺拔，目光悠远，仿若将这世间万象尽揽怀中。

脚下，是一整片如梦似幻的海神岛，湛蓝海水浩渺无垠，波光粼粼间与天际相融，叫人一眼望不到尽头。

远处的海马城，街巷密织，人来人往，欢声笑语顺着海风飘来，隐隐可闻。

城中，伙伴们并肩而立，彼此守护，每一张灿烂的笑脸上，都写满为对方成就由衷欣喜的赤诚。

这般画面，暖得发烫，美好到让安然心间满是眷恋，不舍移开目光分毫，生怕一闭眼，这一切就会烟消云散。

安然：“祂”与我讲了很多，讲了两位神主的往昔纠葛，讲了这浩瀚宇宙的起源之谜，繁星如何在混沌中诞生；还讲了暗处蛰伏、时刻觊觎的灾祸，犹如悬顶之剑，不知何时落下；以及……我应该身负的责任。

这些事啊，压在安然心底沉甸甸的，似巨石一般。

日晖是唯一知情者，于她而言，宛如汹涌波涛里唯一可抓的浮木。

可每次话到嘴边，她又强行咽下，不敢讲得太深。

她太怕自己一个没忍住，在日常相聚时，将遭遇磨难、满心委屈以及那些惊世骇俗、沉重压抑的信息一股脑倾诉给毫无准备的伙伴们。

届时，担忧、惶恐会如瘟疫般在伙伴、亲人间蔓延，扰乱他们原本无忧的生活，这是安然最不愿看到的场景。

日晖：你害怕嘛？

日晖神情莫名，眸底光影晦暗不明，有担忧，亦有一丝难以名状的怅惘。

他脚步微顿，落后安然一步之距，身形隐在她身后的阴影里。

目光紧锁着安然那略显单薄却挺得笔直的背影，像是要透过那道身影，看穿她此刻强撑的坚强与心底的忐忑。

山风拂过，吹起两人衣角，猎猎作响，恰似这暗流涌动、前路未卜境遇的无声旁白。许久，日晖才轻启双唇，嗓间挤出的话语裹挟在风声里

闻言，安然身形微微一滞，沉默良久，双手不自觉地揪紧衣角，指节都因用力而泛白。

她缓缓抬眸，迎上日晖的目光，轻声回道

安然：怕，怎能不怕？可害怕没用，有些事，我躲不了、也不能躲。

安然：你呢？

日晖微微仰头，望向铅灰色的苍穹，似想把夺眶欲出的湿意憋回去。

风声呜咽，仿若也在应和他这句迟来的遗憾

日晖：我倒不怕，就是觉得遗憾可惜

日晖：从前总觉得日子还长，那些陪伴的时光，被我一次次轻易挥霍

日晖：没料到变故骤起，如今只剩满心懊悔，想补救都寻不到机会。

安然静静听着，侧脸的线条因动容绷得紧紧的，她故作轻松道

安然：我与‘祂’约定在我解决尘世羁绊之后，传承便会开启，而这段时间你也不必跟着我，去陪陪他吧。

日晖没有拒绝，他双唇紧抿，微微颔首，神情中流露出一丝怅然。

抬眼望向远方，山雾氤氲，仿若裹藏着那些逝去未返的旧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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