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厌20

云祁只觉得整个人昏昏沉沉的，做着一个接一个光怪陆离又不甚理解的梦，辨不清今夕何夕，看不透现实与虚幻。

耳边似乎有声音，是哭声，有点熟悉，像是母亲和阿姊。

怎么了？又是因为他吗？

他挣扎着不让自己睡，想醒过来，告诉她们别哭，他就在这里。

可似乎没用，他太困了，好想睡。

不知过了多久，连云祁自己都意识到，这次的情况不太妙。

忽然，身体里涌现出一股力量，驱散了他的疲惫，他有了精神，有了力气。

是远舟吗？不是说了，不许再来吗？

云祁说不清心情是高兴还是难过，缓缓睁开眼，却意外发现面前的不是朱厌，而是一个阔别数年仅有过一面之缘的大妖。

云祁：乘黄公子，许久不见。

他注意到趴在榻边睡过去的阿姊，许是守了他很久，脸色疲惫，衣裳都皱了，更深露重，怎么能休息得好？

他费力的想要坐起来，拿过被子想要给盖上，半天没成功，最后只见阿姊身上凭空出现了一件大氅盖着。

云祁看向站在不远处没有动也没说话的乘黄，轻轻低下头表示谢意。

云祁：谢谢您。

乘黄还是只看着他，不说话，云祁只得开口。

云祁：多年不见，您此次前来所为何事？

又安静了好一会儿，才听到乘黄缓缓的说着，语气低沉。

乘黄：你快死了。

云祁原本尝试撑起靠躺的动作忽然一顿，然后继续爬起来，折腾了好半天总算弄了个靠枕靠着，人已经气喘吁吁了。

他努力平复着砰砰直跳的心，担忧的看了眼始终没被他吵醒的阿姊，最后回复着。

云祁：原来是这样，也好。

乘黄眼看着云祁费力挣扎的模样，心里莫名泛出一阵苦涩。

他今日本是无意路过天都，远远便看到云祁生机已稀薄的几近于无，不由自主的便靠了过来。

眼看着这个不久前虽然身子弱，但好歹还能坐卧行走的人类，这回居然面色苍白的躺在床上，不省人事，身边似乎是云祁曾提到过的家人靠在一起抹眼泪。

这个人类快死了，他看得清清楚楚，这些人类看样子也知道。

他等了一会儿，发现云祁的生机越来越稀薄，还是忍不住出手将人唤醒。

乘黄：后悔吗？

云祁意识到乘黄指的是那年他没有答应与之做交易的事，摇了摇头。

云祁：我的人生不长，没时间后悔。

乘黄：你说你若死了，会有人伤心，受牵连。可今天我看了一天，你的家人还是很伤心。

云祁：一个是骤然降临的噩耗，一个是多年的心有准备，虽然结果一样，可他们的感受不一样。

乘黄觉得自己懂了，又好像没懂。

他想了想，就像当初与神女在一起时，他虽然始终都知道神女终究是一介凡人，寿数短暂，他们总有死别的那一天。

可神女意外感染瘟疫，还是对他造成不小的打击。

可无论如何，失去心爱之人，都会很痛苦。

云祁想到了朱厌，他的远舟，他死了，远舟应该也会痛苦吧，他忍不住问乘黄。

云祁：很难熬吗？失去心爱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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