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生的恶人 (2-1)

“是，仙尊。”

仙尊这是什么意思，仙尊这是嫌弃我法术低微，比不上晏昇境那头凶羊？！

季鹤参有些惶恐地想到。

感受到对面那股温吞但仍蕴含着强大威压的气息消失后，身穿白衣的男子直接向后仰去，成“大”字仰躺在地，也不管身下是不是床榻了。

望着头顶的鱼龙雕刻，眨了几下眼，眼前慢慢变得模糊，红色在眼前晕染开来，若是有人在一旁观看，便会惊悚地发现，眼前之人的白衣上逐渐有献血渗透出来，耳朵、嘴角、眼睛缓缓流出鲜红的血液。

那人仿佛一点疼痛都感觉不到，有些僵硬地抬起手，胡乱擦了擦脸上的血迹，而后却发现好像越擦越看不清了，便也放下手，静静地躺在地上，季鹤参觉得自己此刻一定极其狼狈吧。

突兀的笑声从他身上传来，胸腔微微震荡：“华安，你说，‘人生天地间，忽如远行客’，既然我们都将成为那人生过客，又为何要去追寻那茫茫大道？”

此前追寻江竹六人的元婴期妖族正坐在最中央的宗主座上，摆着一副大爷的狂妄姿态，让一旁的人不禁想要以手扶额。

终于忍不住出言：“坐好，滚下来。”这人便是枫剑宗宗主。

座位上的少年看了一眼那人，大爷气质不变，甚至还换了一个更舒服的姿势，语气嚣张至极：“呦，你这到底是想让我坐好还是想让我下来？”

身穿绛蓝色长袍的男子握了握手，终于还是调整好心态，重新扬起微笑，明月清风。

岔开话题：“你怎么不待在[扶乾境]，反而突然到了[珠海境]。”

“哦，这不是妖界那些人实在是太烦了，杀又杀不完，躲又躲不过，干脆就直接远离妖界，来你这了。”

少年说起自己一屁股的仇家也是丝毫不慌，甚至伸出手在案牍旁摸了几下，手腕上的金环随之叮叮作响，摸了个空，似是因为没拿到自己想要的东西，顿时抬起头，看向一旁的男人，面露嫌弃。

“不是吧，水果呢？佳肴呢？你这修仙过的都是什么苦日子啊？！”

刚刚扬起微笑的男人脸色骤然变黑，强按了几下太阳穴，还是伸手从乾坤袋里掏出了稀有灵果，扔了过去，上品灵果给出去也半点不见心疼。

按道理讲，眼前的妖族少年其实不会与自己产生半点关系，说不定还会成为仇家，毕竟两人性格不合，只刚刚那么几句话，他就感觉自己要被气岔气了，但世事就是这么奇妙，两人不仅认识，还产生了一定的联系。

这都要源于一个老头子，想起那个老头子，桑如珩有时候会觉得，那老头子就是吃饱了没事儿干，才收了他们这些弟子。

看看那边的陆弥，即使被老头子带在身边那么久，依然是这般，不知天高地厚，是非不分，跋扈至极。

若说自古以来，无数圣贤教化世人，教人以大道之理，授之以安身立命之本，让世人明白，何为善，何为恶。

那么陆弥就是这个例外，他好像天生就不知道什么是善恶，什么是是非，说话做事全凭喜好，是个天生的恶人，他当时也劝过那个老头子：“这种人，为什么还要费心费力的引导其向善，若是看不惯，杀了便是。”

当时老头子依然是那般笑眯眯地讲：“小人有恶中之善，君子亦有善中之恶，人事间哪有什么绝对的正邪、善恶，万般皆由心起，若是本心向善，那自然是极好的；若是本心向恶，那么圣贤们的作用便发挥出来了。”

“这世间，从来就不只将恶人就地正法这一种法子。”

感慨过后，又笑眯眯地看向桑如珩：“况且，我看如珩跟着我一个半截身子入了土的老头子，也很孤单的吧，我看陆弥那小子就不错。”

“哪...哪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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