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异的术士 (2-1)

这位算命先生和其他术士无异，随身携带着支木架和粗布组装成的招牌上，写着“算命”二字，边走边捋胡子。自打邱荀被赶店家赶出来见不知第几次后，便引得正在街头摆摊的他的注意。

当下，他瞧见邱荀有气无力、萎靡不振地打算继续找下一家客栈。他漠然旁观，沉着身子侧目打量，动了恻隐之心。

他思忖良久，微微仰头观察这天色和日头的方位，似乎觉得时候差不多了，不疾不徐地移步朝邱荀走去，步子轻盈稳健

算命术士越发靠近邱荀，步子渐缓，直到在邱荀半蜷曲的身体前收紧步子，定身俯视双手撑地准备起身的邱荀。

邱荀已经半躬着腰站起身，边苦笑着边扑打身上灰蒙蒙的尘泥。邱荀没来得及抬头，正扫视周身还有没有沾上灰尘的地方。目光却在移动的当下，瞥到身前的双脚，他眼神迟钝了片刻，很快眼神顺着往上搜寻，看到眼前人的脸。

算命先生面无表情，右手来回盘着两颗被摩挲得越发光滑锃亮的珠子，手速均匀，掌心厚实，力度游刃有余。他眼神深邃不可测，饶有意味地看着邱荀打量他的样子。

邱荀只盯着上下观察了会儿，便意识到自己现下满身尘污的尴尬，和刚才被连番拒之门外、求告无门狼狈处境。不安地移开眼神瞟向别处，凌乱中移开步子，像慌忙逃窜似得想绕过眼前陌生术士的怪异气场。

可算命先生却立刻伸手拦住他，并一把用厚实手掌结结实实地拉住他瘦弱干瘪的胳膊，才发现他的手臂比看起来更要瘦削无力，一时间差点滑空脱手，赶忙一扽劲儿，才阻止住他逃也似的脚步。

邱荀被结实的腕力扯住，整个身子由于突如其来的外力导致失衡，短暂往后倾了倾，邱荀很快稳了稳，不至于倾倒，顿步停在这人身边。

邱荀不解又生出愤怒，侧身回转，双目恶狠狠地直勾勾盯着这人，用尽全力怒喝：

邱荀：看戏也有个限度吧

邱荀：差不多得了

邱荀：我如今是落魄，但也不是任人欺负的主

最后，半日滴水未进的他快要体力透支，声嘶力竭地命令：

邱荀：松手！

算命先生不慌不忙，只见他也侧身回转，面向邱荀而立，嘴角微提，不见任何情绪波动，耐人寻味地笑道：

算命先生卞梁秦：在下姓卞，字梁秦。是这条街上的算命先生，有人叫我“神算”，方圆百里内也算小有名气。

算命先生卞梁秦：兄台，方才看你运势不顺，我今日还有卦数，可以为你算一卦，怎么样？

邱荀听了，无奈地推开术士紧抓着着他胳膊的手，忍不住摆头笑道：

邱荀：你看我连吃饭都没钱，住宿都没地

邱荀再次抬眼看他，无心搭理地回怼：

邱荀：哪有钱算命

邱荀：先生就别拿我打趣取笑了

说罢，邱荀就要转身挪步朝反方向走，像打算接着沿刚才的去向离开

卞梁秦不为所动，继续伸手拉他，思忖片刻，直言道：

算命先生卞梁秦：没钱只是暂时的？

算命先生卞梁秦：钱你可以没有

算命先生卞梁秦：但你若想在这运城活下去，相信我是你最好的选择

卞梁秦见邱荀愣在原地，满脸狐疑犹豫，踟蹰不定，他接着提醒他：

算命先生卞梁秦：一会就酉时了，

算命先生卞梁秦：你不会还想露宿街头吧

算命先生卞梁秦：跟我走，至少你今晚不会无处可去

算命先生卞梁秦：这也是你现在唯一的选择，你还有别的去处么

片刻，卞梁秦声起又谈道：

算命先生卞梁秦：这运城是天子脚下，城池森严。如今城池内外时运不济，平头百姓都不好过，僧多粥少，人多粮缺。谁不是醒着梦着得都挤破了头想挣银子，养家糊口。

算命先生卞梁秦：这世道、这地方可没那么多施粥济困的善心人

说着，像是说给他听得，又像是感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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