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名之人的自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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朋友(一) (2-1)

在幼儿园,我的对于社交是没有过分担忧的。我总能认识几个一起玩的好朋友,也能和班上的人和睦相处。如果我和别人闹矛盾了,我会首先觉得这是他的错,然后就去反驳他。除非有人直接和我提出我无意识中做的错事。和某个人吵完架之后,我就故意不理他,同时也很在意他,也想让他主动来找我玩。我从来没有想过我一定要有一个朋友,或者我为什么要交朋友。这件事对我来说是顺其自然的,有我就开心玩,没有我就自己玩。并且,我对我的朋友的感情也是原始且自然的——我喜欢和他们玩是因为这样让我开心,并不是因为我需要维持我们的友谊。我没有友谊这个概念。

我从幼儿园毕业,来到了小学。第一天我就很紧张,因为我从来没见过这么多同校同学,比幼儿园多多了。

我拉着我父亲,看着密密麻麻的人群,有和我一样大的,还有很多家长。大家都挤在一楼的走廊里。我觉得很不自在。在楼道里,我父亲偶遇了他姓曹的一位同事,也是来送女儿上学的。他们寒暄了几句,就让两个女儿互相认识了一下。她叫曹雪,和我一个班,比我大一岁,所以父亲让我叫她姐姐。这是我进入小学认识的第一个人。

紧张的开学报到流程结束,正式开学了。从私立幼儿园的一个班十几个人转到58个人的大班级,我非常不适应。老师给我们调了座位,一男一女坐同桌,座位在教室里排成方阵。我觉得非常别扭,前前后后都是人。下课的时候,小朋友们精力充沛,跑下座位去找好朋友玩。我按照以前的习惯并没有过多在,以一种被动的、自然的方式融入集体。但是我发现没有一个人来找我,我只好做自己的事。下课我就准备好下一节课的书,然后坐在座位上发呆,听着耳边过分嘈杂的声音。一年级的同学真的很活跃,这些声音融合起来,就像炒菜的同时制作冒泡泡的魔法药水,旁边还劈里啪啦地放着鞭炮。我不知道他们哪里有那么多话要说,他们哪里来的那么多朋友,但是我不在乎,我没有朋友就没有吧。

直到下午,我才真正在意了起来。下午第二节课后就是三十分钟的自由活动课,老师告诉我们:“大课间大家都尽量都去外面活动活动。”满教室的人瞬间跑光了。因为没有朋友,我就在教室里写作业。

所以班主任看向我对我说:“你也出去玩呀!你怎么不去玩呢?”因为父母的原因,我对于比我大一辈的人通常是表现出顺从。我认为她是在要求我,只好点了点头就走了。教室里所剩无几的人里,我不明白为什么就盯上了我。走在路上我想了想,可能是因为除了我以外的人都是大扫除的人员。

可是我没有朋友,又不让我在教室做自己的事,我不知道该去干什么,所以我就在外面干站着。以我往常的经验,我觉得这样就会突然有人来找我的。

但是并没有,没有任何一个人热情地邀请我加入他们。我实在不理解,真的不理解。我不理解大家都是怎么玩到一起的,我不懂为什么没有人和我来玩。显然我没有意识到我正处于一个个体被淡化的大集体中,不主动就不会有人注意到我。从前在十几个人的班级里,大家的社交范围有限,所以每个人或多或少都会被顾及到。但是在小学这样几千个人的大h环境里,我这样被动显然是不行的。

待了一会,我逐渐感到尴尬。因为周围的人很多,而且各个年级的学生都有。十几分钟后,上课铃响了,我瞬间觉得无比轻松。大家都奔向教学楼门口,我也随着大家,涌入了人潮里。

我祈求不要再有这样的活动时间,至少这周不要。不过噩耗很快传来,老师说除了周四第二节课下课后直接回家,其他星期都是有活动课的。

于是周二下午第二节课,我在想我其实认识一个人——那就是曹雪。下课之后,我一定要告诉她带我玩。可等我做完眼保健操睁开眼,教室里的人蜂拥出去,我发现她已经不在了。我又出去干站着等别人来找我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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