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槿年与叶贤妃站在远处看着朝臣们依次走出,顺着白玉石阶而下缓缓走出这宫门,一个两个三个,人群渐渐稀疏。
苏槿年却不敢眨眼,只求这满天神佛保佑让她如愿见他一面,只见一面,只见一面,信女此生不再妄求,只盼那人岁岁平安。苏槿年盼着、想着、等着,直至最后人群已然散尽。
叶贤妃的手帕搅成一团,却依旧和苏槿年一样痴痴望着远方。
等到热闹片刻的宫道又恢复了往日的冷清,等到月亮斜了又斜,秋日蝉虫早已噤声,等她的心房在滚烫的油锅里煎了一遍又一遍,记忆中熟悉的身影才从店中从容不迫的走出一步一步与并肩而立的兄长走下台阶。
“陆穆祉”
她死死咬住胳膊死死压制着本能的呼喊,与他相约白头,他许她结发夫妻,可谁能想到有生之年的再度相见却隔了整整十年时光下。
苏槿年与他隔着十年的风霜,远远对望不敢进一步,不舍退一步。
良久,他才颤着手摸向自己的领口处小心翼翼取下什么。
月色如水,一枚温润通透的白玉平安扣被他拿在手里附上双白墨蒂,苏槿年只觉得内心四处碎裂,那些铺天盖地的痛苦仿佛勾爪般将心脏狠狠划破。
他手里拿着的是那年苏槿年托长姐带出宫的平安扣。
“槿年平安,便是我的平安”
“槿年所念,唯有穆祉”
…………
她踉踉跄跄往回走,徒留十指扣入掌心。疼意蔓延全身,徒留这世间有情人含恨相比终生再难见一面。
这年的中秋夜苏槿年拉着叶妃在悦宁宫喝了一夜的酒,酒意酣畅时,向来闭门不出的淑妃,在月光中推门而入。
她面若冰霜,浓色清绝,整个人透露着数九寒冬的冷然。唯有发髻那支粉色芍药簪欲绽放开丝丝暖意。
“怎么悦宁宫的酒,叶妃能喝我孟岚霜却喝不到?”
那夜悦宁宫灯火通明,苏槿年抱着酒坛子听淑妃讲那江湖的快意恩仇,讲那江南的烟雨缠绵。讲到最后她说:“他日我若能出宫定去江南寻一院落种满芍药,对就种芍药,晨起帮他浇水施肥,日落与他对你说笑。”
可说着说着她的目光一瞬就暗了下去,徒留烧尽飞灰的冷寂。“不知道有生之年还能不能与他对谈说笑。”
拿着糟鹅掌的叶妃晃晃悠悠起身笑身边人太傻,“淑妃定是喝醉了,哪有与芍药对谈说笑的。”
淑妃不再说话只是自顾自走出殿外折了根树枝当场武了一场好剑,桂花树下她眉目清冷自容洒脱。
她从不该是这深宫之人,该是那行走江湖自义无比的女侠,舞到最后,叶妃也彻底醉了,她对着手中的那只糟鹅掌大骂:“陈昭你个狗皇帝,我是你表妹,表妹你也敢困在宫里,不怕我拆了你的家,你个狗东西当年就不该让我爹救你,就该让先皇废了你太子位置,深宫八年我连个去香楼的糟鹅掌都吃不到,你个狗东西!”
她骂着骂着又昏昏沉沉的睡去,徒留满脸泪痕遍布,又被月色拭干。
最后那半堂的醉花坛被苏槿年抱到殿外边喝边看月亮,可看着看着却哭出声来,“陆穆祉,我的陆穆祉,你说要娶我,我说要嫁你,可如今怎就成这样了。”
第二天一早,叶妃晕乎乎醒来,还不忘笑淑妃小家子气,说:“她抱着那手里的芍药发簪睡了一晚,怎么也掰不开来。”冷然的淑妃瞬间红了脸,转手又笑苏槿年抱着酒坛子不撒手还嚷着趴到屋顶看月亮。
说说着说着大家就笑了,可笑着笑着大家又哭成一团。
殿外的翠禾慌忙推门而入,声音哽咽着:“娘娘们可不能哭了,宫人们都起来了,国无大丧,天子尚安妃嫔失宜会被责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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