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我并未太过在意,仍然低头专注地弹奏着曲子。旁边蒡葧琴梁玫瑰枝上的小台灯散发着温暖的光芒。也许那只是夜雨疏骤的、有关于自然的声响。一切都很美好。
确实,我认为此刻的一切美好至极。
夜色静谧,却莫名透露出几分微妙的氛围。就在此刻,原本眸色专聚的眼绯再次无意掀抬——可我顿时僵住了。
琴声随之戛然而止,硬生生地断得了无声息。此刻的曲目已经演奏至近半。
我瞬间感到后悔,后悔自己没有注意到之前那三次的异样情绪。因为此时我早已瞥见了一个魁梧的侧影——许是那位德国副官口中所谓的房客。他眼下戴着大盖帽,披着如斗篷般的雨衣。他将雨衣取下,搭在臂间,露出肩上的大衣,气质淡漠。他一直都只站在门口,虽未强行闯入,虽然令人惊讶,但存在感不容忽视。至少在我和我的家人们看来。
琴音终止。光线昏暗而沉郁。来访者是那位副官口中的房客,那位陌生的德国上尉。
我的母亲主动走向门口,将门微微敞开,随后又轻轻关闭。她谨慎地保持距离,将门扉缓慢推向墙壁,自己则紧贴着墙壁站立,自己则倚墙而立,目光避而不视。我的祖父还是在放下咖啡之前,静静地啜饮着它。
军官在门口轻声说道:“请问方便吗?”他微微点头,仿佛在试探这沉默的深度。接着,他踏入了房内,雨衣滑落至前臂。 斗篷更加滑到他的前臂上。
烛光依旧摇曳,光影朦胧。壁炉内的炭火仍在燃烧,火光微微闪烁,伴随着柴木噼啪的爆裂声。那杯咖啡的老主人早已将咖啡杯轻放于小桌上,发出细微的叮当声。然而屋内其余的一切,都保持着沉默。
我已经移开了目光,尽管之前我曾与他有过短暂的对视。这让我感到有些不悦。
他行了一个军礼,并摘下了帽子。接着他转向我的母亲,微微弯腰,露出审慎却温浅的微笑。然后,他面对我的祖父和我,严肃地鞠了一躬,自我介绍道:“我叫海因里希・冯・维特尔斯巴赫。”
在我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这个姓氏具有德国特色,古老而奇异,或许是流亡新教徒后裔?”他仿佛读出了我的疑惑和情绪,紧接着说道——不过并不是针对于我的这个疑惑,而是擅自征用我们家房屋这一恶劣的事情:“对此我深感抱歉。”
我的母亲仍默默的站着不动,她背靠着墙,努力不去看他。祖父则看了一眼风琴与小桌上的那杯半空白杯,唇角紧紧下撇,静侯下文,但没有同他交流。而我一边砰的一声关上钢琴盒盖,一边并没有站起身来,也一直没有看着他。我不打算说些什么。
“自然是一种无法回避的选择,我在可能的范围内必定会竭尽所能避免这种情形。我深信,我的下属将会全力以赴确保各位的安全与宁静。”他维持着标准站姿,又说。在悬挂式分枝吊灯下,他莫名地闪烁着丝绸般的光芒。
沉默疯长,持续良久。它变得越来越浓重,仿佛早晨的雾气,浓浓地纹丝不动。
“我真诚的深表遗憾。”他再次出声,“如果我能选择,我是不会来的。”
所以呢——我心中冷哼。
“我是被要求住在这里的。”他很快补充。但落入沉默之中。
周遭环境静谧无比,一切事物均静止不动。这种沉寂愈发显得沉重,宛如铅铸般压抑。面对此情此景,茫然无措的军官也保持静止状态,直至祖父在他的嘴角捕捉到一丝微笑。祖父发现,他的笑容十分正经,毫无奚落之意。军官随意做出的手势,其含义祖父未能理解。而坐在钢琴前的我,目光下垂,全身紧绷,脊背挺直。
然而,我的感知从未出错,我极度敏感——上帝,我简直要崩溃了。他,作为一名德国侵略者,目光为何始终聚焦在我这个法国被侵略者的身躯之上?我开始全身发麻,起了一阵鸡皮疙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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