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尸案（二十四） (2-1)

褚淮秋白了他一眼，“真是托大人您的福，应该快了。”

阴阳怪气的语调，是褚氏未出事时褚家公子给那时慕梧寒一行人的刻板印象。当年浩风学宫中，要问谁最会拿腔拿调，谁人不言一句褚淮秋，他们几人乐得打趣他，说他同他父母的性子真是一个平如镜面，一个海浪云涌，没半点相似。现如今却又是半点不差。

“所以…那个他是谁？连你可爱活泼、天真灵动的乖妹妹也不能知晓？”褚淮姝双眸炯炯有神，面若桃花，楚楚可怜的声音听得陈世愿心都要融化了。

“不能。这是－－”

“为我好。”

褚淮秋的话被打断，褚淮姝还接上他的话，一时间找不出好的谎话糊弄过去。

他本来就不打算让任何人知晓那个他是谁，陈世愿也只是知道有这么个人，结果陈世愿这个嘴没个把门的，直接给捅出来了，思及此处，褚淮秋又恶狠狠盯了陈世愿一眼。

“不是，世愿哥是家人，我不是吗？就算是如秋姐、裴大哥、笙琰哥不能知道，连我也不行？！你也别说什么为了我好，这种鬼话也扯得出来！”

话语变得有些难听，桌上也陷入一阵沉默。

褚淮姝此刻处于一个气愤恐惧交织的网笼中，一点一点束缚她，让她喘不过来气。

褚淮姝不希望她和她哥之间有任何的秘密，这世上她只有褚淮秋一个亲人了，她赌不起。

若是当年对家中的事多上心点，也不至于褚氏出事时什么消息也不知，只能被押送回京等死，还连累其他人跟着一起获罪。

慕梧寒看着褚淮姝泪水打转的眸子，细微发颤的双手，劝说的话到了嘴边却又咽回去，这是他们的家事，没资格去指手画脚。

“你和世愿都是我的家人……”

“哥，我就想知道这个他到底是谁！看样子你们的交情定是不浅，你信他，可他值不值得信？就凭着你们之间的交情？！凭着连你的家人朋友都不知道的一个存在？！你这是在赌你的命！你这样做和疯子有什么区别！”

难堪的话说出口，褚淮姝才反应过来自己失态了，她没想这样没良心的和她哥聊，她只是不想褚淮秋出事，不想因为她是家中最小的便没有知情权，当年父亲母亲送自己去落回城是这样，如今哥哥又是这般，自己也是褚家的人，为何要事事都瞒着她？是…因为自己太没用，说了也没什么帮助吗？

势头正旺的烈火在倾盆大雨的洗礼下，再不复存，剩的只是烈火焚过后的灰烬，一片死寂。

双眸中泪水压抑不住，一滴一滴涌出眼眶。

沉寂泄了气，转为不知所措。

慕梧寒从未见过褚淮秋兄妹二人吵架，这是第一次，她想把褚淮姝揽入怀中，安抚她的情绪，不过她不能这么做。

有些事，或许三年前就结下了，早该解决，只是一切都太快太让人措不及防，才耽搁至今。

“哥，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想这样的，我只是…想要我们都好好活着……”话音落地，褚淮姝就已然泣不成声。

好好的叙旧被弄成这样，陈世愿现在想给自己一耳光，真是犯贱，哪壶不开提哪壶。

刚刚一直垂眸的褚淮秋此刻抬眼看着双手挡在面庞前的褚淮姝，听着她哭得断断续续的声音，斟酌半晌，“梦晴，我是信他，但是，因为他值得，我才信他。我不说明他的身份，护得就是我们三人的命，护得就是我们几人的安全，说了，赌的就不止我一人的命，而是这屋中所有人的命。”

褚淮秋的语气很平静，很从容，没有任何波澜起伏，有的只是话语下压抑的痛苦和哀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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