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回京都 (2-1)

雨势渐渐小了，一顿告别饭也吃到了头。

张婶正忙着收拾桌子，在厅堂和后厨之间往返，看起来似乎忙得不可开交。

江卿悯看着趁张婶去后厨站起身来的褚淮秋，“你…你不去告个别吗？这次离开，或许再难有机会能回来——”

我不想你有遗憾……

话未说完，褚淮秋直接就走出去，头也没回。

江卿悯什么也没说，也只是跟着走出张婶家的大院。

江卿悯的马停放在离这儿最近的凝露驿馆中，所以现在他们只能走回驿馆。

雨刚停不久，天色也暗沉下来，天边一抹萧瑟的淡黄与黑暗结合，配合着被行人踩进泥土中的落花，就如给即将离开的人的送别，也牵动着心中的万千愁绪。

放不下，理不清，解不开……

回驿馆的路上，没人说话，都只是默默地走着。褚淮秋的步子倒是越走越快，叫一旁的赶路人看了，还以为有什么不好的东西缠上了他。江卿悯约莫在褚淮秋后面十步之远的地方跟着，他看着他隐没在夜色中的背影，好似看见了当年青衣案发生后的少年，当年那个少年也不过十六岁，正是意气风发的年纪，却成了权势争夺的献祭品。

看着看着，江卿悯像是心虚了，渐渐垂下了头，不再去看他，只顾着赶路。

一路上一口气都没歇，一个时辰后总算是赶到凝露驿馆。

褚淮秋进去就直奔店家那里，问着想开两间房间，店家一瞧他身后的江卿悯，迎笑道：“现在客房已经没有了，但是客官用不着担心，您后面那位客官昨日就开好了房间，现在小的就带您上去。”

褚淮秋几度想要开口，话还未出口就又被生生咽了下来。随着店家上了二楼。

褚淮秋的房间在江卿悯房间的旁边。江卿悯上楼之后，褚淮秋已经进了房间，一个晚上，一句话也没说。江卿悯瞧着那紧闭的房门，心中一抽一抽的疼。

正当江卿悯准备关门时，一只手撑住了门，抬头一看，是褚淮秋站在门外。

“渊清，不让我进去坐坐？”

又是那种语气，那种毫不在意的语气，将自己锁起来，不让任何人打开那把锁，当年是这样，现在亦是如此。

江卿悯盯着他，有些缓不过气儿。

“进来吧，找我是想谈谈今日我同你说的青衣案一事吧。”

客房中倒是简洁的紧，只是一张桌子，一张床榻。

江卿悯走到桌前坐下，“坐吧。我详细同你说说，”他顿了一下，“这次带你回京是陛下的旨意，不过…陛下是说让你以待罪之身归京，京城近日来也不太平，出了许多诡谲的案子，让你以戴罪之身协助三司院查案，戴罪立功。夏颜筱这次也会同你一起。”

“夏颜筱？她倒是挺厉害，三年不见，都能和三司院攀上关系了。”褚淮秋似笑非笑地摇摇头。

“她如今已经是三司院的副司院，这次京城的案子基本上都由她全权负责。而青衣案一事，我是想告诉你梦晴还活着。”

梦晴还活着。

闻言，褚淮秋心头一颤，不停地揪紧，抬起头，双眸已流水莹莹，“…梦晴，她…现在怎样？她现在住在何处？她……”每多说一个字，话语中就多添一分哽咽，一分愧疚自责，一分不甘。

“她如今在夏颜筱府上，住在他处不合适。三年未见，她也很是想你。夏颜筱向陛下求了个恩典，以查案为由，归京之后，你可以住在夏府，到时你就可以和梦晴好好叙旧。不过梦晴还活着一事除了你我夏颜筱，就只有当年梦晴的几个闺中密友知道。归京之后万事小心，我也有事在身，无法时时在你身旁。”

“行了行了，我知道了，我会小心的。”褚淮秋强撑着挤出了一个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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