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日夜,月黑风高,一行穿戴皮甲的士兵衔枚悄然前行。
约莫过了一炷香的时间,突然从北边传来马的嘶鸣声,紧接着周围的士兵也从帐篷中冲了出来,衣服都未穿利索,更有甚者赤裸上身,只拎着兵器就出来着急忙慌地查看。
这天黑的实在厉害,军营里的灯也被人提前熄了。
叶赫褚吉听着外面吵闹不断,慌乱的叫喊声混杂着兵器撞击的声音,他的心咚咚地跳。“冷静!冷静!冷静!”他深吸一口气,强自抑制那股如泰山压顶般的恐惧。
军中夜惊,现在他若是贸然离开,此战必败,现在只有老实呆在帐里静观其变。以他叶赫部军士骁勇只要缓过最初暴乱,后面自会化险为夷。
突然外面的刀剑碰撞声大作,夹杂着怒骂“有人袭营!”“杀!”,厮杀、叫喊声不断。
叶赫褚吉再压不住心头恐惧,拿着刀冲出营帐。四周的火光将半边天都染红了,他目光所及之处除了粘稠的黑就是刺眼的白红。
“少主!”他的亲信顶着满脸血迹冲到他面前。两人对视,一时无言,扭头齐齐朝马厩方向跑去。
这边慕容继骑在马上,望着远方火光大放,嘴角不禁微微翘起。几个月的谋划一朝功成,即便是城府深沉如他也难以抑制心头的喜悦。他侧过头瞥了眼身侧带着铁质面具的男子。此人并未着甲,反而穿了身不方便的墨色长衫,甚至还在外面搭了件毛领大氅。
“今日能成事子商功不可没。”
柏麟微微颔首,“将军莫要心急,叶赫部军队训练有素,这又是在他们的地盘,哪怕是为了自保都不可能让将军这般轻易地赢下。”
“这些就不劳子商担心,我的骑兵若是以往正对面地碰上叶赫铁骑肯定讨不得好处,但现在叶赫部将近一半的兵力离开,剩下这一半又被霍霍成这样,我要收割他们还是做得到的。”
“等着将军让我大开眼界。”柏麟扭过头,一双杏眼微眯,鸦羽似的睫毛半遮挡住鹰一般锐利的眼神。
慕容继注视着这个隐藏颇深的男人,明明还是那张风华绝代的俊脸,明明也是和从前一样总是平淡玩味的表情,不知怎么却被他品出一分杀气。不过刹那,他又在心里冷笑一声,纵是再强的身手,被数千骑兵围住,也是个变筛子的结局。
“走吧!可别让我的刀久等了。”他双腿一夹马腹,驱使战马向前奔去。柏麟紧随其后。
本来前线作战,柏麟一个军师不必亲自提刀上阵的,可几日前慕容寻一番操作,倒是暴露了他会武功且身手不错的事实。疑心一起,慕容继又怎么可能把他这么个紧要人物丢在后方。只怕慕容继上一刻斩了叶赫褚吉的人头,下一刀就砍到他的脖子上了。
慕容继此人城府极深,性情不定,明知他的身份还要装作信任,搞得他甚至不能明晃晃地着甲。
柏麟一边想,一边不禁在心里摇头,既要打仗还非得做这个样子。只能苦笑一声,安慰自己一身宽袍大袖挡不住刀箭,舞起来倒也潇洒。
马蹄之下,几里路程眨眼便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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