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杨叡从墨云楼离开，上了马车。倚着车壁想自己的处境，未曾注意周遭换了景色。

忽然一声凄厉的叫声响起，马车开始剧烈的晃动。杨叡急忙撩起车帘向外看去。

天色已晚，长街上空无一人，驾车的马夫倒在地上，被一支箭从脖颈穿过。

见到这副景象，杨叡全身的血液似是凝固一般，周遭极为安静更显得他的心跳声激烈。

杨叡不知道该是如何做，养尊处优的少年何时见过这种阵仗。

就在杨叡吓得缩成一团时，听到一阵女子的笑声，这声音嘶哑难听，像是地狱恶鬼。

“还请皇帝陛下与奴家走一遭。”女子语气倒是温柔，而杨叡听到的却不是这般滋味。

艰难的吞咽下口中的唾液，恐惧让他的喉咙发紧。可即便如此，他还是强压下心中的恐惧，说道：“你是谁？既知朕是皇帝为何如此无礼！”

“色厉内荏的臭小子。”沙哑的声音再起，同时狂风大作，马车被从侧面掀翻。杨叡的脑袋磕在车壁上，本是钝痛却紧接着泛起针扎般的痛楚。

这疼痛愈演愈烈，杨叡紧咬牙关也无法止住这口中的哭嚎。像是烧红的铁棍从眼眶里伸进去搅动他的脑子，剧痛生生剥夺了他的神智。

杨叡怎么也想不到仅仅两个时辰就会让他变成一个灵智全失的傻子。

杨叡昏迷了整整三日，醒来后灵智全无，不知饥饱、不识文字、不通语言，更遑论治国理政。

大隋的皇帝在京都被人刺杀还被夺了神智，传出去是何等的笑话。于是杨叡遭人行刺的消息被牢牢地捂住，只对外宣称皇帝陛下身体有恙，暂时无法理政。

而文武百官早已习惯由柏麟、杨恪总管朝中大事，这皇帝在与不在倒也没什么关系。短期可就这样遮掩过去，但时间一长难免有人起疑，毕竟国不可一日无君，是死是活总是要让人露个面。

“秦王与太傅相争，陛下若在，你们还不至于撕破脸面，但若杨叡不在，杨恪便是最适合登上皇位的人，到时候，难道宰相大人会这么大方，请秦王登位吗？”凤凌凑到柏麟面前，一双凤眼满是好奇。

“殿下今日来只是为了这个？”

凤凌有时恨死这人这副态度，什么时候都是不徐不疾，明明当初在天界的时候不这样啊！

“只是？先生真是沉得住气！一北一南，两相夹击，这个关头，隋国皇帝被刺杀成了傻子，你还有心情练字！”

“殿下也不像是着急的样子。”柏麟放下笔，看着面前漂亮得不似凡人的女子，眼中带着些探究。

“陛下所受之伤非人力能及……”说着，他突然顿住，抬眼看凤凌的反应。

凤凌的嘴角微微上扬，直视柏麟的眼睛：“先生继续说。”

“你身上有不同于凡人的气息。”

“本殿想到先生会怀疑，但确实没想到先生会如此直白。”凤凌直起身，脸上的笑意愈发灿烂，语气也愈发阴冷，“先生怀疑我。”

两人一站一坐，相互对峙。十息过后，柏麟移开视线，继续提笔，“殿下多虑，臣并无此意。”空气中的杀气荡然无存，一切又如初时，和谐而暧昧。

“我就知道先生不会这么寒我的心。”

“殿下言重了。”

“先生这字可否赠本殿一副，好让我练练我那笔烂字，今后拿出去也不必被人笑话。”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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