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痣 (2-1)

陈贱一觉睡到第二个闹钟响起，昨晚睡得不算早，却意外的睡得很熟。

身上被打出的淤青轻轻一碰就疼的要命，膝盖上的更是重量级，整个膝盖有些肿，还有擦伤，从骨缝里透着酸痛。　　

　陈贱走到镜子前，准备洗漱。脸上的黑圆圈，让人看起来像快要死掉了一样，身上的淤青也被衬得好像尸斑。　　

　衣服还是一样的黑T加长袖校服外套，外套拉链拉到最上面，黑色的领子立起来，遮住脖子和一小段下巴，对比昨天，只是换了个稍干净点的，至少没有血迹。　　

　今天陈贱的运气还不错，顺利的上了早自习和前两节课，并且上课没有被骂。　　

　大课间的时候，陈贱被一个不认识的外班男生叫了出去，看起来又高又壮，头发刚刚好卡在合格标准内，看起来挺阳光的。陈贱没交过这么正常的朋友，亦或者说，陈贱根本没朋友，不知道是不是被那伙人叫来打人的。

　一个没有什么人来的杂物间，门被打开的时候吱呀吱呀的响，里面黑得人不知从何下脚。　　

　但这次和之前完全不一样，这次没有像平时霸凌他的那伙人，一上来就摁着人打，而是等陈贱战战兢兢进到杂物间里之后，一起进去，门关上的时候，从外面进来的光，也一点点变窄，最后只剩黑暗。　　

　那个男生从裤兜里掏出手机，屏幕的亮度在黑暗中实在晃眼，男生把亮度调的暗了些，不知道在找什么。　　

　过了一会，男生把手机给了陈贱，冒着亮光的屏幕，在黑暗中实在显眼，而屏幕上的视频更显眼。　　

　那是他最近被打的时候录的视频，加起来有快一个小时，视频是十几个小视频连起来的，光是开头的那一段就让人起鸡皮疙瘩。　　

　男生笑着冲陈贱扬了扬下巴，示意他把视频点开,陈贱的手发软、发抖，只好颤颤巍巍地点开视频。

　陈贱在视频里看到了自己的脸，自己的脸上都是伤，还有被打到脑袋，往下流的血，一只眼睛被打的有些充血，要是细看就能看到看到，眼球下面那一个指甲盖大的瘀血。

　他对那次的场景特别影响深刻，那是他转学过来挨得第一顿打。那时候他还觉得如果反击的话，就不会被打了。

　不过，幻想是美好的，现实是残酷的，那帮人从没给过他反击的机会，亦或者说，从没给过他站起来的机会。

　陈贱看着视频里那个试图反抗的自己，被打得比昨天还惨。

　脑子嗡嗡的疼，耳鸣让他听不见视频里的声音，只能看到自己被打得发抖，连打算用来扎人的圆规都被抢走。

　视频里的自己被拉着头发，被迫抬起了头。圆规被一个男生拿在手里，在视频外面说：“早就看你这泪痣不顺眼了，娘们唧唧的。”圆规被拿在手里转了一圈，尖的那头冲着脸。

　“我给你去了吧，怎么样？”下一刻，圆规扎到陈贱的那颗痣上，又拿起来，再扎上去。

　重复了有十几次，五官被痛的拧到一起，牙咬的死死的，只从发出细碎的声音。

　被扎的泪痣处很快流出血，顺着脸流下一条细血印，像红色的丝带。

　现实的陈贱摸了摸自己的脸，原本泪痣处已经已经变成了一小块白色的疤。

　那个男生带着一脸笑，走到人身边，好像是好朋友一样，搂住陈贱的肩膀，把脸凑到屏幕前面，说：“这个被打的是你吧？”手指戳了戳那块白疤。

　男生比陈贱高的多，手机的亮光给人打了个底光，看起来像鬼来索命一样。

　害怕的不知道该不该说话，虽然可能最后的结果都是被打，只能试探性的嗯一声。

　头顶传来的声音说：“那我就找对人了，”肩膀上的手动了动，“不过你还真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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