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 (2-1)

【18】

丁程鑫也侧过了身。

从自己身后的窗户往外看。高楼上半轮朝阳生机澎湃，阳光把他笼罩，但也穿透了他，好像在说他不属于这里。就像是以往无数次。

他往回转头，谢戚正忍着痛搓脸，干巴巴的劣质化妆品不仅效果不好，还不舒服。而宋亚轩，乖乖巧巧，一点一点把脸上的棉花糖扒拉下来，然后满脸满足的含在嘴里，耳朵有规律的来回摆。

他不知道在想什么，只是看着他们两个，他一时间对自己的想法有点不确定。

或许他不应该插手？其实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插手。

谢戚的耳朵突然竖了起来，兽瞳抬起，不可置信转头，目光穿透车门和马路护栏。

她呆了几秒。

宋亚轩停下所以动作，目光认真看向她

谢戚：等等……

她低喃。

那是……她的养母的声音。

怎么可能在这里听见？

可是确实就是她，这么多年了，没什么变化。

“我错了啊……我错了啊啊……我之前不应该虐待她、我不应该虐待她……”

“可是她死了啊啊啊……求你了、我求你了！放过我吧！！”

女人的声音很小，好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的，但仿佛痛到了极致，很尖锐绝望。

……不会认错。

其实她也挺震惊的，因为之前她和她的养母关系只能算平淡，并且从之前到现在也没有怎么想念过对方，可是听到这声音她的心还是揪了起来。

这是怎么了？

公交车照常行驶。

谢戚觉得自己得冷静，她喘了几口气，可那惨叫可怜极了，断断续续但又接连不断攻击着她，街上的人该玩的玩该叫的叫，不受影响，就好像……

她的养母正在绝望的求救，说不定还是在人堆里，可是只有她才能听见。

就像她之前那样…………

她的养母可能在一个无人知的角落喊：“有人吗救救我啊！救命啊救命啊！”可是那些人在她面前走来走去，没有一个人看得见她，世界都把她忘了，谢戚作为她唯一的亲人却也无动于衷。

那不就是过去的她吗？

心痛似荆棘野蛮生长，缠绕，尖刺扎入血肉。

她好像触发了什么按钮，失控了……

谢戚：停车！！停车！！！

所有乘客都提起了心，默默远离，生怕谢戚在他们身上发疯。

谢戚忽然想到，这里没有站台，不能因为她而耽误别人……

路人：有人要跳车了！！太特么刺激了！一个cosplay的要跳车了哈哈哈！

车上的人连忙打开相机。

虽然宋亚轩听不懂王的话，也听不懂周围的声音，但他绝不会不顺从她

他跟随她。

一男一女在众目睽睽下，从窗户跳了车，身体好像没有骨头一样柔软，落地后翻滚一圈站起就跑，在车流中速度快到吓人，每一次都刚好从缝隙钻过。

声音的来源处好像是一家酒店，酒店周围的人很少，大概是因为现在还是早上。

“好痛啊……好痛啊……！！”

声音越来越大。

一声又一声哀嚎传来，一次又一次不小心撞到路人。

眼前闪过的人脸模糊又清晰。

她耳边嗡鸣，从时间里听见了现在的声音，也听到了过去的声音，她听见养她十几年的母亲，然后又听见了她自己，那些声音从过去驶向现在。

黑色荆棘缠绕鲜红跳动的心脏，千疮百孔流的不是血，是泪。

宋亚轩影子一样紧跟谢戚，忽然感到脸上一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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