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题 (2-1)

有人眼盲心不盲，有人眼不盲却心盲。心盲，自然看不透任何虚假。

4岁的诺希并不理解。

7岁的诺希也不理解。但她模模糊糊地感觉到了，这层真相的面纱。

那个神经病老师，就是仗着世上有太多心盲的笨蛋，才用虚假的表皮，欺骗了众人，隐藏了自己，受到了异乎寻常的欢迎。

受欢迎的好处是，你做了一件坏事，都会有无数支持你的笨蛋，不加思考地为你辩解推脱，无形间纵容着你。同时还能免去你自己过多的树敌。还能把你的敌人，无形间转嫁为，所有人的敌人。

诺希曾试图利用智慧，揭穿神经病的真面目，但无奈老师的人气太高，一群懵懂痴傻的孩子，吃了几块糖就当睁眼瞎。导致诺希成为诬赖老师的坏孩子，是所有「好孩子」的敌人。

有那么一瞬间，诺希以为北川玲秋，会像那个神经病一样，用同样的方式折磨她。

这是一群疯子猖狂横行的世界。「强者踩弱者，弱者踩更弱者」，才是通行法则。

这个世界充满了笨蛋，废物，睁眼瞎，和疯子。

这也是一个披着人皮的凶兽，与披着人皮的羔羊所博弈的世界。

北川孝雄和北川玲秋，在她面前，是披着人皮的凶兽，在社会上的外人面前，又是披着人皮的羔羊。

废物们总爱对着更弱者变身凶兽，逞凶斗狠，却对强者化身羔羊，伏低做小。

……

爱德华看到，记忆中7岁的诺希，冷着一张漂亮的脸，跌跌撞撞地来至镜子前，逼着自己笑。

「笑啊，快笑啊。」

诺希努力地拉扯着脸颊，将嘴巴僵硬地抵出一道弧度。

镜子中的表情，却悲伤得面目模糊。始终在哭泣。

「笑啊，笑出来啊。」

诺希一边垂着眼泪，一边掰着嘴角的弧度。想象着，那个神经病老师的模样。

「北川诺希，从今以后你要用微笑保护自己，保护俊彦。因为那两个废物根本不会护腻，更护不住俊彦。所以，笑啊，笑出来啊。」

诺希半跪着，小小的身体悲伤得在颤抖。

她一遍一遍扯着僵硬的嘴角，在无数次泣不成声的痛苦里，机械地练习着完美的弧度。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终于，她知道什么角度的微笑，能牵动人心。什么角度的微笑，又能恰到好处地遮掩。她正一点点，把自己变成记忆里，最讨厌的人。

爱德华看着诺希的情绪，从不会微笑，到只剩下微笑。灵魂中的某块柔软，硬生生被撕裂拉扯，露出淋漓的血丝。

*

爱德华：“真奇怪，每当我觉得，诺希受得创伤已足够多时，我总能在她的记忆里，找到更恐怖、更悲伤的东西，来刷新着认知下限。”

爱德华擦掉了眼角，不属于自己的泪水。笑得越发悲哀。

爱德华：“在她身上，人性的恶意，似乎永没有止境。”

爱丽丝：“爱德华，我想你需要休息。”

爱丽丝心疼地看着他。

爱丽丝：“来杯新鲜的血液，如何？卡莱尔昨天刚冰冻的猎豹血液，喝起来有点像人类西瓜味的果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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