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汉太后少商（十二）

那是少商第一次觉得明帝如此肖像他的父亲，先帝光武皇帝。一样的温和而坚定，侧脸仿佛透着光。以至于很多年后，少商都后悔，没有好好记住那个侧影。

那时，她已苍老如松鹤，而他则埋骨帝陵等候多年。

话说回，建武二十年的夏天来的格外快，天仿佛一下子就热了起来。而今年因为先帝驾崩，建造山陵，宫里存冰本来就不足。偏偏越太后伤心丈夫崩逝于她之前，一病倒了，这样二公主三公主四公主，或者说新野长公主，长平长公主和江夏长公主不得不排班进宫侍疾，这是嫡母，帝后均不敢怠慢，固而干脆两人一起住在崇明殿，倒是胜了冰块。而宣太后也素来病弱，倒是因为她一向畏寒，省了开销。

只是这样一来，寿春长公主（大公主）和城阳长公主（五公主）也得常常进宫，皇后少商在参与朝政之余，还得兼顾两宫太后的养病事宜和应付各位小姑子，一时间倒是难得有点同情当年的生母萧元漪了。

不过同理心归同理心，有些事情错过了就是错过了。

这日萧元漪难得来宫里，是说起家里琐事“自从你三叔父回家，你大母也终于不再闹腾了，你给家里的《外戚传》也有人给她读，她现在就怕遗祸子孙。你大哥已经赴外任了，二叔也去了岳麓书院任职，你二哥到底算过继给万家了，能不能就不要离京了？”卑微地如同十年前想吃一块糕饼的程少商。

不过十年，河东河西啊。

少商道：“事关外戚，我问过陛下再给阿母答复吧。”

萧元漪微微皱了一下眉头，想起宫里传出的一些传闻，都说帝后恩爱简直是自始皇帝汉高祖以来绝无仅有的，因为守孝之后，明帝除了上朝，衣食住行都在皇后寝殿。宫中虽然有两个从东海带来的家人子，但是毫无存在感。

当然大家也知道这夫妻俩结婚好几年孩子都好几个了也真没腻味到那个份上，反而是了解明帝的人知道他这个人纯良秉性但是杀伐不够，偏偏被最敬爱的父皇托付江山，半分不敢怠慢，又因为霍不疑曾经的背叛做不到完全的心无芥蒂，很多事情难免依赖有一定政治头脑且有参政权利的妻子，日常工作也总要和她在一起才心安，何况两人有了三个子女，偶尔有闲暇一同逗弄可以说话的公主和努力学走路的二皇子，日子岁月静好。

在这样的情况下，程少商完全可以自己做一些主，或者不要如此压制自己的家族。

只要她本人愿意。

但显然，她并不想开什么后门。

萧元漪咽下苦水，只好道：“是。”

不过程少商还是给了亲哥哥一定好待遇的，留在竟是任太仆寺少卿，反倒是三叔父程止，因为传奇太过精彩，已经有人举荐去太学了。

但是这还没成行呢，就又出大事了。

程家两位出嫁女，程姎之夫君班小侯孝期内让妾怀孕；而霍不疑因为心情不好喝酒喝大了，居然没看清楚妻子，把怀孕六个月的程邦媛推“流产”了。

越太后听闻是个成型的男孩子之后，气的在病床上大骂，“竖子，先帝临去还笑着说要和霍家兄长报喜，这如何对得起两位长辈，对得起他家新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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