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天子无家事

时间一天一天过去，程止真如黄鹤一去不复返，程母已经由嚎哭撒泼到癔症了，甚至干过半夜拿着菜刀回到旧居去，“报应。报应”地吓着了周围邻居，报案才知道这曲陵侯府的老封君，赶紧送了回来。

有了这段经历，惩治两口子是断然不肯让她再出门了，但对于一个市区可最爱儿子的女人，一切都是错误。她也不再找萧元漪的麻烦，逮着桑舜华就开骂，乡野村妇夫人素质能有什么好话，气急了还要撤两把，反正看得程邦媛和程婵四只眼睛一起冒火，全部都很想犯上，万幸萧元漪和青苁给力，及时赶到，好歹把人送回屋里去由武婢看着。

接着就联袂来西厢房看望一身淡雅装束的母女三人，都说弟妹受委屈了，三弟吉人自有天相。桑舜华笑了，“二位姒妇，我信的，我会在这里等他回来。可这两个孩子不行，邦媛，你回王府当值，阿婵，你去白鹿山书院外祖父这里。”

程始面子挂不住，道：“弟妹这话说的，我还护不住一双侄女吗？”

邦媛只想问你你连女儿都没护住，还说什么侄女。

不过不管邦媛怎么想，时光流逝总是落了樱桃，绿了芭蕉。建武二十七年七月二十，乃是当今皇帝的五十九周岁生日。按照旧时代传统，这次生日虚岁六十，乃是正经的大寿，要知道当皇帝的人但凡不是天生的昏君，总是要案牍劳形，操心国事的。

何况当今天子少年时不过前朝一个偏远宗室，靠着南阳当县令的老爹才有上太学的机会，等到父亲早亡，家里姐弟五个居然要靠刻薄的叔母接济才能全部长大，这也是因此文帝对待汝阳老王妃始终客气几分的原因——她虽算不得贤良夫人，甚至刻薄小气，终究也不是看着侄儿们饿死不顾的人。

只是可惜，陪伴文帝长大的亲兄弟、堂兄弟乃至于义兄霍仲，都无法看到这建武年间的国泰民安，看他文季的儿孙满堂了。

没错，五月下旬，程少商情况文帝，一向低调的废太子现任东海王在各位兄弟都到齐了之后，向父皇申请，带着妻儿向父亲和继母越皇后请安。

看着愁眉苦脸的丈夫，一直住在永乐宫里的越皇后都不解了，“儿子离家几年，带着新妇和孙儿来拜见父亲，天经地义的事，我又不会吃孩子的味，陛下转来转去做什么，你要还要练功，妾就去偏殿睡了。”说罢就去找外衣，一点也不拖泥带水。

可是文帝他拖泥带水啊，赶紧拉着爱妻的衣带，苦着脸道：“我当然知道都是好孩子，弄到今天这个地步，朕谁也不怪，都是我这个父亲贪心不足。不瞒你说，朕是担心表现得太多热情了，让太子起什么别的想法。朝堂上也会有人兴风作浪，而我就是这样的脾气，.....”

越姮一凛然，正色道：“若是子端连亲兄弟都容不下，那他必然会败坏陛下的基业和仁德，妾也不会容的下他。”

文帝知道爱妻想来刚烈，言下之意大有当年宣神谙要求废后废太子的气魄，不由让这位开国之君心下发寒，赶紧道：“阿姮，你这话过了哈。子端的确不如朕仁厚，但谁说当皇帝一定要仁厚，若不是子昆对所有人都太仁厚不知道取舍更分不清轻重，父子何必走到这一步，这些年子端在度田上做得很好。”旋即苦笑，道：“你看，这事就是这样敏感，我和你说尚且是这个反应，何况别人？”

说罢就是一叹，此时天上月半残，仿佛正是人生没有完美无缺的。

无论如何，端午节日后，帝后选召东海王一家进入崇明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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