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初,拖家带口的东海王驾抵达中原境内,因为这些年天下大定,骅县那种惨案已经很久没有发生,藩王路线自然是早早安排好了,沿途自然是有驿站接待,遇上了县城也会进去休息,只是少商这一胎怀相并不太好,远不如生长子时顺当,妊娠反应厉害,宣后生了五个孩子都没见过这样的情况,眼看带来的医官都没有什么办法,于是就打听附近有没有善于调养妇人怀孕的稳婆。
还真不巧,乡间就有一个据说剖腹也能大小平安的医婆,最擅长给怀孕夫人把脉调养身体,东海王和宣太后大喜。但是再一问,人不在。骅县县令夫人安成君五年来好不容易怀孕,早花重金把人给请去养胎了。
巧了,还都是熟人。安成君就是何昭君的封号,文帝因为她父兄皆殉国给的封号,她的丈夫也不需要讳言,正是东海王妃殿下的前前未婚夫——楼垚。
当然,往事已矣,岁月如梭,他们如今都为人父母了。再想当初只余下一声叹息而已。东海王自己都不介意,他听说之后就和长史商量了一下,稍微改了一下道路去了骅县。此处当初在叛乱之中几乎全部毁于战火,还是少商参与重建,再看难免十分感慨,楼垚听说东海王驾到,吃了一惊,赶紧带着手下官员出城迎接,等到了解贵人来意之后,也是挺担心故人的,只是不好在人家丈夫面前表现过分关心,只是保证赶紧把医婆送过来。
东海王却一向仁厚,道:“听说安成君也很不舒服,反正这里离雒阳也不过几日路程了,孤王等人就在此休息一二——你放心,我们财帛带足,不会影响民生。”
楼垚锻炼几年,也不是当初小白了,文帝素来宽厚,肯定是不会介意长子改动一下时间路线的,就是太子这些年精明强干,不知道会不会介意。
但无论如何也不敢拒绝,到底这是人家天家之事,别自作主张叫皇帝觉得你亏待他的儿子儿媳孙子,哪就不用等太子将来如何,河东楼氏就彻底败亡了。
何况楼垚始终是善良的,不忍心少商多受苦。
于是东海王一行就住在骅县的客舍里,少商得那医婆诊治,果然好了不少,宣后不放心追问,那人笑道:“贵人安心,王妃辛苦除了上次怀孕有些失调,主要是因为肚子里有两个娃娃,格外闹腾些。”
宣太后闻言先是一怔,随即大喜,接着却又为少商担心起来,决定哪怕使用特权一把也得把这个高明的医婆带走,不然少商得受多少罪。
宣太后即使到了今天,也是帝国第二贵妇,平常脾气再好,也没有人敢在这个时候忤逆她的意思。倒是邦媛很平静,因为这是她知道的历史,此外少商还有些排斥——因为她自己和三哥哥程少宫就是双生,程老太太迷信,一定要留下孙儿,结果就是少商十五年的不幸。
她心情不好,遇上了也在孕期的何昭君。这位安成君不是坏人,但也因为父兄之事说话总让人觉得别人都欠她,少商前几次都忍了,现在却是毫不客气地堵了回去,不得不说地位有时候是个好东西,少商真亮出王妃身份,她也只能回家砸东西,连找邦媛的麻烦也不敢。
因缘巧合之下,六月初还不是最热的时候,东海王一行人进入雒阳,正好赶上了从陇佑而来的霍不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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