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风起 (3-2)

“不知道如何走又如何？知道了又如何？”楚熙方才一直在静静地听着妍伊地这番似是而非的剖白，此时却忽然开口道：“你拥有什么，时间会告诉你，你需要时间来慢慢消化吸收，这也不急。不过既然你比旁人多一点月华，那你就接受这多出来 的东西。世上哪有什么无杂质的情感呢？尤其是它本就是高不可攀的。至于你未来的道路，如果你觉得它让你害怕，难以支撑，那就找到一根拐杖，用这根拐杖赋予你走下去的意义。比如，懿华翁主。比如，你自己。”

紫淑性急，早就按捺不住，当即就拉起妍伊就要向外走去：“说来说去，不就是心绪不佳，散心为上策吗？走走走，咱们去外头散散心，看看外头的草木水色。”

湖水微波粼粼，微风拂过水面，水面清圆。初夏之时，芰荷未开，小荷才露尖角，微风过处，一一风荷叶举。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柔暖的芬芳，是夏日的草木香。妍伊嗅到了草木的清香，迎着湖面的微风，就微微地笑了起来。心绪似乎有所好转，竟然起了性子，抱过懿华翁主，轻轻地拍着哼起了童谣。水中清凌凌的倒影着蓝天白云，和地面上的人，真是一片清和的景象，让人心生愉悦。试问，见了这样的景象，又怎能让人不生出一丝对于活着的欣喜呢？

“慈驾心情终于好转了。”紫淑笑着说道，言语中是满满的喜悦，对于妍伊如今的欣悦，她感同身受，也为之愉快。

楚熙只是浅浅地笑，在妍伊身后把浅笑映入了清圆的湖面，让妍伊在水里瞧见了她的笑影，对她也报以微微一笑。一切是这样美好，在她们之间，甚至没有李润的存在，有的只是金兰姐妹之间的倾心相待，与不离不弃。只一个微笑，便能说明尽在不言之中的一切。天长地久，唯有此默契不变。

世间万物总是瞬息万变的，很快，这样静谧清和的局面，迅速被一位奔走的宫女所打破。

那宫女形色匆忙，直直向着湖边堤岸奔来，遇见了妍伊等人，急急行了一礼，随即急声道：“请宁嫔慈驾稍稍移步，小人有要事禀告，需得从这儿过去。事由万分情急，万望通融则个

妍伊仔细一看，依稀辨得此人是宋淑仪宫中宫女，必经此地想是冲着思政殿的方向。便问道：“怎么，是宋淑仪有什么急事要请示主上的吗？”

那宫女急得脸色发白：“宋淑仪，宋淑仪小产了！”

此话犹如平地起惊雷，惊得妍伊等人一激灵：“怎会如此？之前并无消息称淑仪有孕啊？”

宫女急得语无伦次：“不知道，流产了。是无所察觉，流产了！”

楚熙到底镇定些，温声对妍伊等人说道：“慈驾，这位内人需要向主上禀告，咱们让一让，让她把这些话儿，禀告于主上去说。有话，咱们也不急于这一时。”

一语惊醒梦中人。妍伊顿然大悟，明白了楚熙所言——听闻宋淑仪早就对自己身为嫔御抢了中殿的恩宠，喧宾夺主，有所不满，若是自己因此忘了分寸，过多询问宋淑仪的情况，难保她事后知道了，不会多心，又对自己生出不满来。虽然宋淑仪即使不满也不会对自己有所刁难，但是朝堂上砺山宋氏的大臣却不一定会做出什么举动。自己兄长景行刚考取了武官，还是不要生事为好。

待到那位内人急匆匆地向思政殿走去，甚至离得稍远些，就能看见她飞奔的影子闪过时，楚熙低低地柔声说道：“要起风了。”

妍伊回头看着她，她只是微微地笑着，并不多言。妍伊回头，看着湖面。微风起，湖中确实泛起了涟漪，漾出层层波浪来。妍伊盯着那涟漪，想打个水漂，却又止住了，在成为妃嫔以后，她早就失去了自在的权利。早已不能如宫女时一般的随心所欲了。如今她的一举一动，都需要顾及王室尊严与形象。

只是，妍伊看向湖面，粼粼的微波不曾因风过而立刻止住。起风了，风吹动，微波荡漾，宛如宫中的一切。风起云涌，风止，余波不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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