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时末雨
-七月初-
夏日阳光停留的那刻,沈夏稚开始慢慢靠近邓布利多家里的每一个人,她没有过人的天赋做不到讨每个人喜欢
可是她有真诚的性子,那颗真挚的心就是她最讨人喜欢的光点
令她比较欣喜的是家里有一架木制的三角钢琴,原是安娜喜欢才勉强留下的人类物件
沈夏稚喜欢弹琴,尤其是钢琴,Aras不止一次感叹过她的艺术灵性,音乐的艺术表达是她心声的一部分,音乐可以唱可以表达情感
同样的,在安娜看来会弹琴的夏稚是夏至午后阳光下最耀眼的存在
这天沈夏稚好不容易答应了陪阿不福思一起去喂山羊,要是他知道夏稚是为了采花才答应的还不知道会不会哭
两人出门的时候和阿不思打了个照面,不过他没说什么只是看着自家弟弟将小姑娘匆匆拉走的背影
最后一言不发回了卧室
这一天的天气很好,晴空万里,阿不福思一直在主动的找话题和沈夏稚聊起来
这段时间沈夏稚的英语也有了小小的进步,勉强可以磕磕巴巴地回应他
阿不福思·邓布利多:“吱吱你喜欢山羊吗?”
大概是外国人说话的声调问题,阿不福思到现在都没有准确地发出稚稚二字
沈夏稚听着像是老鼠吱吱的发音,起初有些想笑后来纠正不过来也就随他了
沈夏稚:“喜欢吧,不过我更喜欢猫。”
白嫩的小手搭在山羊的背上,一旁的阿不福思正在给山羊喂着吃食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了起来,不过沈夏稚一般回答都要思考一会儿再用不太流利地英文慢慢组织一句话
这个过程对她来说有些难,但不得不说实践出真知,比起她以前的蹩脚发音明显好了不少
阿不福思·邓布利多:“你喜欢猫呀?真可惜,母亲不太喜欢,不过我也喜欢。”
男孩明显有照顾她的心情,不过坎德拉夫人不喜欢猫倒是在她的意料之内,那样的一位夫人想来坚持活下去照顾这样的家庭就已经很不容易了吧
不知怎的她想起了自己的母亲,心中空落的同时又忍不住地回想
沈夏稚:“福思哥哥我想去摘点花,摘完再陪你放山羊可以吗?”
其实沈夏稚很早就想吐槽阿不福思和阿不思的名字,太像了,她老是会在细微的差别中记错
索性后来直接叫阿不福思后面二字,当然阿不思依旧是阿不思
男孩爽快地答应了她,想着也没有什么事索性拉着山羊在她离她不远的地方逛了起来
沈夏稚这边刚来到一株盛开的向日葵面前就听见了Aras的声音
Aras·阿拉斯:“这花是那个叫阿利安娜的女孩种的,你喜欢?”
他用的明显是沈夏稚熟悉的语言,尽管总带着一种淡漠优雅的意味
沈夏稚:“喜欢啊,不过我喜欢的花多了去了。”
大概是没了相处的顾虑,此时的沈夏稚明显轻松了许多,就连回答都带着轻快的声调
阿拉斯本想问她最喜欢什么花,最后却也没有问出口,毕竟这个想法有些莫名其妙
大概是女孩放下戒备的相待方式又或是她提及花时眼底的欣喜
Aras·阿拉斯:“看来你最近融入的还不错,至少他们都在慢慢接纳你。”
沈夏稚听完他的话勾勒出了一抹笑意,只是笑不见底有些勉强
沈夏稚:“或许吧。”
最能感知他人情绪的敏感小朋友不可能感受不到她离这个家真正接受自己还很远很远
哪怕是安娜和阿不福思也只是因为小孩子心底的善良纯真,若真要作为家人可没那么简单
最后沈夏稚采了几朵向日葵和雏菊打算回去插起来送给安娜,可是还没等她精心挑选完就听见了远处传来的声音
是阿不福思的声音
阿不福思·邓布利多:“吱吱!有一只山羊跑远了,我去追它回来,你就在这里看着这几只,可以吗?”
沈夏稚被这一大串的话砸的有些懵,大概明白了他的意思回了个OK的手势
她安静地呆在原地,小手绕过花朵的枝干,弯曲缠绕,她想为安娜做一顶最漂亮的向日葵花环
只是突变来得太快,快到没有任何人会去拉她一把
此时太阳已经没入了山的那头,残留了天边的点点余晖,看着倒是令人赞的鬼斧神工
当她刚编好花环的时候,白皙的指腹被旁边花干上的刺划破了,不知为何她的心跳的有些厉害
沈夏稚抬头环顾四周的山羊,一只,两只,三只...都在
这是一阵山风吹来,吹起她额间的碎发也像是将她的烦恼丝尽数吹散
等到她彻底回过神来却又听见了Aras的声音
Aras·阿拉斯:“看来你早上说的话错了,今天是个好天气,但也只限于落日之前的白日。”
他说的没错,沈夏稚再次仰头望天的时候就已经看见了大片大片的乌云开始聚拢,黑窟窿似的天空低沉而暗淡
而她的心跳还是很快很快
大概是不妙的感觉占了上风,沈夏稚也会想起来这地方的大致气候,戈德里克山谷位于英国的西南部
她的地理学的还不错,这地方是非常典型的温带海洋性气候,冬季凉爽,夏季温暖,全年降水都比较丰富,而鲜少的雷暴雨却一般出现在盛夏之际
说起雷暴雨的事情还是昨晚阿不思才提起过的
只可惜她还没来得及理清思绪就被大风的突然袭击打断了
Aras·阿拉斯:“你最好快点离开这里,虽然这地方不至于发生什么山体滑坡,但是很明显,你现在躲在这些树下就很危险。”
Aras的出声让沈夏稚害怕的小动作缓了些,心里想着至少不是她一个人
可是当她将视线再次投在山羊身上时心又提了起来,一只山羊叫了起来,原本的三只羊眨眼间就只剩了两只,是那只最小的幼崽山羊不见了
容不得她继续犹豫,快步跑到还在的两只山羊身边,将套着的绳子绑在一起随即牵着两头羊走到一棵大树下
将绳子绕圈牢牢绑在树上后她才放下了心,又从旁边的树下找了两片大树叶子搭在两只山羊的身上
沈夏稚:“你们就先乖乖呆在这里,我去找你们的孩子。”
白嫩的小手摸了摸两只山羊的松软的毛发,一双干净的眸子在暗下来的灯光中依旧熠熠生辉
Aras·阿拉斯:“你真的要去找那只羊吗?”
看着她一手拿着一片叶子顶在头上,小小的身子穿梭在草丛间,他一时间有些不解
Aras·阿拉斯:“你不知道路,而且这雨马上就要下下来了,况且阿不福思回来要是找不到你怎么办?”
沈夏稚:“没有怎么办,路我是不知道可是小山羊也不知道,淋雨没关系,反正又不会死人。”
她顿了顿,又坚定地说
沈夏稚:“山羊也是一条命,况且它对阿不福思很重要,或者说它也是邓布利多家的一员不是吗,我现在身为家里的一员去找我的家人,这很正常。”
女孩说完这话时也依旧是那副平淡的模样,细白的额头因为焦急的奔跑已经泛起了一层细汗,可阿拉斯觉得她有说动他
尽管现在的她长着十岁的稚嫩的面孔,可骨子里到底是一个十八岁的成年女孩,这么想着他倒是有些期待,有些期待女孩长大的模样
沈夏稚的寻找的确不太顺利,这地方她本来就是第一次来,山谷的路比较陡峭加上大雨的降临,路更难走了
鞋底已经被泥点子染上了污黑,她的步子越走越快,在经过一处小山坡的时候脚底一滑摔了下去
Aras·阿拉斯:“小心!”
沈夏稚:“啊!”
突然的脚底踏空让人没了着落点,她结结实实地摔在了泥水里,脚腕处的疼痛感让她整个人的脸都皱成了一团
Aras·阿拉斯:“雨越下越大了,你现在也不知道跑哪里来了,还继续吗?”
头顶传来的温度让沈夏稚仰头看去,首先映入视线的是少年棱廓分明的下颚线,一张俊美中夹杂着破碎美感的脸近在咫尺
或许是确实太大的原因,在睫毛堆满雨珠的朦胧视线下沈夏稚看见了他被雨水浸湿的碎发,不过一会儿就湿透了
下意识地抬手,忍着刚刚摔下来的痛意将树叶举在他的头顶,两人的距离只剩了叶柄
Aras看清了她那如雨水一般温润的眉眼,是带着笑意的
而沈夏稚她闻到了雨水中夹杂着一丝清淡的冷香,像雨水又像雪,很好闻

Aras·阿拉斯:“好吧,我知道答案了。”
似乎是妥协,他的双手圈进了女孩的手臂将人牢牢抱了起来,沈夏稚的目光依旧停留在他的脸上,又或者是那双破碎的琉璃眸上
两人隔着被大雨打湿的衣衫相碰,莫名的阿拉斯觉得这雨下的有些不对
哪不对,温度不对,似乎温度有些太高了,他觉得有些燥
沈夏稚:“我的脚没事,大概有些崴了,不过还是谢谢你。”
Aras将她抱着立正后就迅速收回了手,沈夏稚站直后才收回了先前那般灼热的注视
沈夏稚:“原来你还可以来我身边啊,真好!”
这句话是发自内心的,她真的很开心原来阿拉斯不仅是以虚无的方式陪着她
Aras·阿拉斯:“嗯,我可以来你的身边,不过我不能每时每刻及时出现,下次遇到这种事情你要学会自己去面对。”
有些无奈,他的语气转变的严肃了很多,沈夏稚听着到不觉得,乖乖地点了点头
她知道Aras是在担心她
咩咩咩——————
突然的叫声打断了他想继续说点什么,或许是觉得刚才太严肃了,该温柔些,只是女孩的注意力已经被羊叫声吸引了过去
沈夏稚:“诶!是小山羊!我找到了!”
刚刚还崴着脚的人一下子又跑了出去,只是从姿势上还是看得出来有些问题,Aras有些头疼,随即身影消失了
沈夏稚拨开草丛,有几处较锋利的枝条将她裸露在外的手臂和脸蛋刮出了几道细小的血痕
她并没有在意,眼底满是找到小山羊的喜悦
很明显小山羊估计也是摔下来的,它的腿被尖锐的树枝划破了,见了血,此时咩咩叫着实在可怜
沈夏稚小心翼翼地拨开带血的树枝,将沾满污泥的小手在裙摆上擦了擦才去抱起小山羊
沈夏稚:“Aras,你看我找到它了!”
Aras·阿拉斯:“嗯,找到了,不过你还记得回去的路吗?”
脑海里传来的声音以及消失在身后的身影让沈夏稚明白这人又看不见了,她将小山羊抱在怀里,又用身子帮它尽量挡着雨水
沈夏稚:“记得,但是,天好像完全黑了,我也不确定我找不找得到。”
她说的没错,此时的天已经完全暗了下去,森林的光线本就不好,此刻又打雷又闪电,阴森又恐怖
她的手心攥紧了,身子强忍着颤抖向前走去,每走一步脚踝的疼痛也在提出抗议,不过她好歹也是个成年人了,夜路也不是没走过,怕是一回事,一定要回去又是另一回事,况且小山羊受伤了也需要救治
小小的身子就这样在黑暗中前行着,被雨水打湿的衣衫又冷又重,她的步子也越来越小,阿拉斯看着这一幕有些不忍,静默了许久还是没有出声
有些东西是她必须要面对的,也只能她自己解决
沈夏稚也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借着雷电的光她走依旧在林间,心里想着她大概是走不出这片树林了
眼皮越来越重,连带着她觉得自己的脸也有些发烫,可是脚下的动作并没有停下,她依旧在走,怀中的小山羊或许是感受到了什么低低地叫出了声
与此同时身后也传来了莎莎的声响,她的身子一下子就僵住了,这地方到底是原始的森林,要是遇见什么大型野兽又或者蛇虫鼠蚁也并不奇怪
甚至更糟糕的情况她也有想过,毕竟这是个魔法的世界,万意遇见什么魔兽之类的也不是没可能
她立着蹲下身,捡起脚下一根较粗的树枝,一手将山羊抱在怀里做出防备的姿态
沈夏稚:“Aras...”
她在心底默默地念了一遍又一遍这个名字,不知是给自己鼓气又或者一丝安慰
Aras每次想开口却又都憋了回去,只是女孩颤抖的手和眼底流露出的那份恐惧让人看着有些难受
沈夏稚:“嘶——”
刺眼的光瞬间照进了沈夏稚的眼里,她没等来阿拉斯的回复却等来了黑暗中的光,那光照在她的脸上,是暖的
少年踏着雨雾而来,一张冷峻的脸在接触到她时退却了冷意,她好像从那双蓝色的眸子里看到了心疼,又或者这只是她的错觉
少年快步走到她的身前,光不在对着她,只是暖暖地映在她的身上,一双点缀着光晕的眸子就那样直直地看着阿不思
他承认,他好像心软了
邓布利多:“Imperuious。”
他来的第一句话是念了一个咒语,是一个让她不再感觉冷的咒语
他的视线从沈夏稚带着伤痕和污泥的脸蛋上移开落在满是狼狈的身上,原本暗淡的眸子多了一分起伏
他没有说什么,只是将她手中的树枝拿开,虚空将她依旧发抖的身子抱在怀里
沈夏稚还保持着抱着小羊的姿势,另一只手空落地搭的,手心空了是因为树枝已经被拿走
她的身子终于可以不再发抖了,不知道为什么明明之前都不觉得有多委屈害怕,现在见了他反倒有些控制不住跃出眼眶的泪珠子
阿不思察觉到了衣肩没入的热意,和雨水不一样,防水防湿咒挡得住寒意却挡不住女孩如释重负后的委屈
等了许久才将她放开,他依旧没有说什么,既没有问她为什么乱走也没有问她为什么不听话,他只是看着她说出了心里觉得该说的话
邓布利多:“疼吗?对不起,我来晚了。”
沈夏稚愣了一下抬头看向他时还没有消化完这句话,只是呆呆地摇了摇头
好像这个时候的阿不思才是真实的,面对她时的情绪也是真实,不同于那天初见时大多数理应的同情心理,他现在看她的眼神是真的夹杂着一丝淡淡的忧伤
他是在担心她还是说,自责?
沈夏稚:“不是,是我该说对不起的。”
是说不疼还是不晚阿不思并没有去细想,他只是摸了摸她的脑袋又背过身蹲下去
邓布利多:“用左手抱着小羊可以吗?右手圈着我上来。”
沈夏稚依声调整姿势,单手圈着他的脖子随即腾空而起,阿不思稳稳地背起了她
两人都默契地没有说发生了什么不愉快的事情,阿不思也只是听着沈夏稚说今天发生了什么有趣又或者开心的事情
雨也渐渐小了,这一天快结束了,可沈夏稚觉得——
属于他们的,新的一天才刚刚开始
阿不思背着她往回走,沈夏稚的胳膊上是他单薄的外套,小脑袋趴在他的背上,雨水顺着她的下巴流进了他的颈窝里
少年的肩膀不算很宽,平时看着瘦但此刻抱着又都是结实的肌肉,给了她极大的安全感
沈夏稚:“阿尔哥哥,你的身上好暖和吖。”
玩了一天,也累了这么久,紧绷的弦终于松了下去,她本就脑袋有些懵,此刻贴在他的背上迷迷糊糊地就说出了这句话
阿不思听见这话的时候最先从耳边感受到了一丝暖意,随即耳朵就不受控制地泛起了红
沈夏稚看着没忍住就伸出原本圈着他脖子的那只手去捏他的耳廓,他的耳朵很红,手感也不错就是有些热
她越摸就越起劲,或许是迷糊的胆子也大了不少,可是她越摸,他的耳朵红的也就越厉害
也正是仗着这时他背着她腾不出手来,这下想躲也躲不开
正当他要说些什么阻止这场单方面的玩闹时女孩却出了声
与往常的元气不同,她的声调是真心的欣喜,若是忽略掉语句中那丝淡到不易察觉的伤感
至少她在此刻是开心的
沈夏稚:“阿尔哥哥你看!星星出来了诶!”
沈夏稚被雨后惊喜的夜空吸引了注意力,漫天意外的星空将林间的树荫照在地上,皎洁柔和的光洒满了整片森林
清风的吹过面颊的事一瞬间她感觉到了夏日的凉意,冷冷的很舒服
阿不思被她的笑意所感染也觉得好像没那么糟糕
他觉得似乎家里有她,又或者他带回来这么一个小朋友也不错
其实那天晚上阿不思有一件事并没有告诉她,沈夏稚也一辈子都不会知道
原本爱干净的阿不思邓布利多可以在见到她的第一时间用清理一新咒,可是他没有,他看着她的伤痕只是将她搂进了怀里
他明明看清了她满身的污泥也还是将人背在了背上,干掉的泥点和尚未干透的污泥弄脏了他的那身衣服
可是,他并不想告诉她
他也没有告诉她,原本的阿不思邓布利多很嫌麻烦,也很嫌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