汹涌的泪水又模糊了视线,我踉踉跄跄地奔向宴厅原本的方向,不知摔倒了多少次,浑身上下都是血,终于爬到宴厅。一片狼藉中我隐约看到阿娘的裙裾,我大声喊着,在废墟上爬着,用血淋淋的手扒开裙裾上碎石。
在目光清明的一瞬间,我终于看到我的阿娘。从眼角嘴角溢出的黑血已经凝结,曾经美丽的容颜染上深深的青色,泛着森冷的死气,胸前四个深不见底的黑洞,毒烟仍在那里纠缠不休……
九岁,大舅问我想要什么作为生辰礼物。
两年来,他一直尝试着用各种方法逗我开心,宠溺着我,想让我忘记那场噩梦。
孤烟族的魇毒,能让人陷入梦魇失去心智。此毒无药可解。
我大概就是中了魇毒吧?好像是的,也好像没有。我认真地修行,规矩地生活。只是,我绝口不谈父母,也没有人在我面前提过他们。
大舅另找一处风景极佳之地,专门为我修了一个院子,名为琪院。
此外,大舅给我改了姓氏,新名字是南令琪。
生辰那天,大舅送给我一卷手抄的心法:《匿形心法》。他故作神秘地告诉我,这个心法非常有趣,修成之后可以随意改变自己身躯及衣着的颜色,孤烟族的小孩子都很喜欢。
其实,我知道他在骗我。
这个心法是那个头戴血玉面首的人交给他的,是灵族失传已久的秘术。他担心我忌讳灵族二字,故而避而不谈。
灵族的心法又有什么要紧?或许以后遇到灵族的人,正好可以派上用场。既然那个人的心里只在乎灵族,那么我不妨让灵族多死几个。而且,那些人死于灵族的秘术,岂不更加合适。
那一年,大舅因为身受重伤,没有参与争夺黑石。听说灵狐族被云泽族算计,全族无人幸免。但是,他们没有抢到黑石。此后,仅仅相隔不到一年的时间,天君与神域一同隐世。
数年来,孤烟、落木与云泽三族一直在秘密地寻找白色的那枚天石。暮宗山内有妖族先祖留下的秘道,可以悄无声息地在山中穿行。
某一天,大舅让我带着数十个族中弟子去暮宗山,他对我说:“琪儿,你已年满十八岁,应该出去历练历练了。正好今年轮到我族搜寻天石,你去一趟暮宗山罢。”
世间的事就是这么奇怪,在离开雪岩峰的时候,我根本没有想到过,这一走竟是永别。
来到暮宗山的时候正值隆冬,大雪封山,整个山中只有我孤烟族的数十人,每天在秘道内通行,分头在各个天涧修行历练。
那日雪后放晴,我带着族中弟子找到一处开阔之地,晒一晒久违的阳光。未多时,雪地里走来一个人。
十多年的时间,会让一个少年的容貌有多大的改变?我不知道。但是,我还是一眼就认出他来,与其说是从容貌认出,还不如说是那道熟悉而又亲近的气息。
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宗令辰。白皑皑的雪地上,他一身素色,手中拿着一支玄铁短矛,深棕色的长发随风乱舞。他在数十丈之外停下,静静地望向我,神色让我看不懂。
我下意识地看了看四周,确定只有他一个人。
我走到他面前,只听他低声唤了一声,“宗令其……”
“不,我是南令琪。你有什么事?”虽然,自始至终他没有任何错,或许我不应该这样冷漠地对待他。但是,我又有什么地方做错了呢?
我对他的态度,他似乎并不意外,只是淡淡地说了几句,“二十一年前,南心烛对灵族的王族护卫用了夺魂术,诱使他杀害了玉灵王。你知道吗?这位玉灵王正是我的亲生父亲宗天珀。这个女人一招夺魂,致使灵族内斗,三族被灭。由此,灵族内乱至今,十二灵族仅存四族。”
“所以呢?她不是早就被那个人杀死了吗?”我恨恨地想:他说的这些,跟我有什么关系?哦对了,有那么一点关系,原来他不是我的亲哥哥,而是堂哥。所以,他才是真正的宗氏传人。可笑的是,那个人竟然为了侄子而杀妻弃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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