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烈如秋这才注意到沐天落腰间,一条银缎绶带坠着一物,一枚石琴模样的黑石星辉微闪。“你居然……居然有两个?!”
沐天落冷冷言道:“你还可以更大声一点。”
烈如秋自知失态,悄悄拨开帷幔,扫了一眼车外,见众人并无异样,便稍稍放下心来,压低声音问道:“你在暮宗山的时候,是不是他们知道你有两块天石,所以才对你不留余地,对吗?不对不对。如若得知你有黑石,不就知道你的身份了吗?再给那几个郡王一百个胆,他们恐怕也不敢围杀天君。可是你为何不表明自己的身份?难道这是悬镜崖的传统,你的先生虐待你,你也有自虐的倾向?”
沐天落眼睫微颤,轻蹙眉尖,“依那时的形势,纵使我拿出黑石自证身份,恐怕也会被指为冒名之辈,天石同样认作盗抢而来。”
烈如秋略微想想亦能理解,为何沐天落一定要让拥有天族身份的千意亲至玉魄湖畔,以天君之礼迎接。
紧接着,他又想到一事,“然而御心族同样是神域天族,为什么不在《启雲录》的初评中直言身份?而且竟会破例录下假名,这又是为何?”
“世间之事常常阴差阳错,谁能事事料知?何况,悟先生本是好意。”
烈如秋不由得悄声问道:“启雲初评那日,你当真刚刚晋入坐忘境?”
沐天落颔首。
烈如秋不禁暗叹:假如一个将将入门的修行少年手执一双天石圣物,想要自保确是痴人说梦。于是,他又问:“如今你的修为已非当日,我与你初次见面之时,为何不对我直言身份?”
“我并未隐瞒,以你的聪慧理当推算无误。”
“呃……好吧,机智如我也有失算的时候。那么,你为何要装哑?明明可以开口说话的。”
“你不是认为这样更为便捷吗?”
“这……”烈如秋不禁挠头,赶紧换了个话题:“不过我还是无法接受,为什么一夜之间你就突然变成天君了?我与你同乘是不是太过唐突?你可看见方才千意的模样,眼里带着刀子呢!我以后是不是也必须像千意那样,对你口称君尊行君臣之礼?瞬息之变实在是教人猝不及防。”
沐天落轻轻吐了几个字:“我有名字。”便不再理睬烈如秋,阖上双眼,借着灵狐之目,仔细地打探车外的景物。
烈如秋见沐天落兴致缺缺,便在心里自说自话:我若是直呼你的名字,大概会被千意的眼神直接杀死……
烈如秋自顾自地叨叨了一阵,目光时而扫过沐天落,忽而发觉一丝异常:沐天落给他的感觉与前两日不太一样了。在隐乌道里,这个少年身上的寒息散溢得肆无忌惮;然而此时,他安安静静地坐在面前,尽管孤傲清冷,却丝毫看不出受过伤的痕迹,隐隐寒意化作莫名的气场,将人拒之千里之外。
这样的少年真真教人捉摸不透,浑身上下都是谜!
未过多时,千意与众人护卫车驾行入鎏金畅,浩荡的仪仗引来诸多居民驻足围观,私下纷纷猜测:一向洁身自傲的天族庄主竟然会亲自护卫,却不知车内是何方神圣……
行至憩霞庄门前,只见庄园的五扇正门全部敞开,恰好容纳车驾一路畅行。众人行至正门外便下了马,仅千意一人引领车驾进入庄园。清溪上的两条白石游廊被清洗得熠熠生辉,游廊之间赫然新建一座十丈宽的玉色石桥,直通临水小楼前的青石道。
烈如秋支开帷幔悄悄地看着车外,见车马绕过临水小楼,进入茂密的白桦林中,不由低声感慨:“我虽然常常来憩霞庄玩乐,却从来不知道庄园深处竟有如此宽广的树林。这里莫非便是专门为天君准备的行宫?”
进入白桦林中,沐天落隐隐感知到一股不同寻常的气息,好似将此处的清幽与外界相隔开来,仿佛独立于世外一般。灵狐从车驾顶端跃上高大的白桦树,远望西北尽头伫立着一栋雅致的小楼。灵狐身形变幻,隐藏于枝叶之间,径直往小楼方向去了。
待车驾于小楼前停稳,千意恭谨地掀起帷幔。沐天落下车站在小楼前,沉吟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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