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EIGHTY-ONE (2-1)

宋徽：“我又看到了我自己。”

她从回忆里缓过神，放空的思绪给她的谎言创造了一个便利的条件。

她看着玻璃杯里的水从下至上泛起的微小气泡，无目的无方向性的透明浮萍，只有足够专注才能够寻得它们的轨迹。

宋徽觉得，此时此刻，自己同这些气泡所差不多。

没记起那些往事之前，她觉得自己像干燥的尘土，风轻轻一吹就能够飘到任何不属于自己的地方。是沈老师和刑警一队给了自己水分，足以固形。

那些记忆像是永不灭的三味真火，几乎要将粘在自己身上的水分蒸干。

干涸的表皮之下，是她空空如也的躯体。

宋徽在这样的状态下向心理师描绘了一个雨夜出逃的画面，不同于之前的梦境，她将整个过程描述得更加具体。

宋徽的第一次谎言，近乎完美地在心理咨询师这里过关。

离开诊所的时候，已经是快要将近傍晚了，宋徽漫无目的地沿着道路往前走——她在想自己的梦境。

在梦里，她可以看到沈老师画纸上的那张人脸，能够看到自己的母亲，能够看到满脸横肉的彪形大汉，她也能够看到稚嫩的贺闻周。

鬼使神差地，宋徽给贺闻周发送了一个定位共享。

她坐在心理咨询诊所对面的咖啡厅，面对着放凉了的咖啡和逐渐暗沉的天空，眼看城市的夜灯一盏一盏地亮起。

贺闻周在华灯初上之时如约而来。

西装革履，文质彬彬。

宋徽：“你一开始就知道？”

宋徽透过贺闻周的镜片去直视他让人不可捉摸的双眸，响起贺闻周一开始近入北江美院的细节，宋徽的头皮就开始发麻。

她在失去的记忆里依旧被可怕的往事所包围。

贺闻周半靠在椅背上，双手交叉放在翘起的那条腿的膝盖上，嘴角依旧挂着半永久性的标准微笑。

宋徽被贺闻周的反应气得不禁冷笑：

宋徽：“法律是不会放过你们的。”

贺闻周：“你要向你们杜队长申请调查？”

贺闻周挑了一下眉，似乎在听宋徽再讲一个很好笑的笑话，他忍不住地夸大了嘴角上扬的弧度，身躯向桌沿靠了一点。

贺闻周：“你真的对你的亲生母亲一点都不在乎吗？”

贺闻周的视线停留在宋徽的脸上，细节地抓住了她每一秒的表情变化。

在贺闻周眼里，宋徽的脸此时此刻就是世界名画，每一处细节都值得细细品鉴。

他看到她脸上的呆怔，慢慢地转变为震惊，再到厌恶。

整个情绪的转变不过短短几秒，却让贺闻周觉得异常的愉快，他在宋徽无声的谩骂声中笑容越发张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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