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无数场破碎的梦境后,我再次醒来。刺眼的光让习惯了黑暗的双眼没办法睁开——灯被打开了,调得很暗,有人在旁边。
——是林谦。
他睡在我身边,睡得很熟。我趁机看他腕表上的电子屏,凌晨三点。
在发了一会儿呆之后,我突然意识到这是个逃跑的好机会。林谦的手机就在外套口袋里,那里还可能有铁门的钥匙……
我轻轻地将光碟播放器拆下来,播放器很沉重,像块石头。林谦的睡颜毫无防备,哪怕没有在他的口袋里找到钥匙,我也能用他做人质,通过摄像头威胁对方开门……
我高高举起了机器,准备往下砸。
就在这时,他猛地抽搐了一下。紧接着,这个人开始断断续续说起梦话:“别……别再打我……我不走……救救我……”
这吓得我手里的机器差点掉在地上——他发了梦魇,双手胡乱在空气里推搡,碰到了我的身体;这让他微微转醒。
——没办法了!
我毫不犹豫地将机器砸了下去,金属的尖角砸在他的耳边,林谦惊醒,从铁架床上滚落下去,从伤口甩出去血立刻染红了被单和地板。
坐在地上的他护着腹部,对我笑了笑。
我那时并不理解——或者没有时间去理解这个笑容的意思。哪怕他的头部受伤了,他第一时间护住的也是腹部。
机器再次打在他的头上,他倒在地上,但仍然没有失去意识,只是看着我。我在此之前,真正杀过的其实只有那个L班的人,那是因为对方想杀了我,我别无选择。
可现在,我真的没办法再把机器举起来了。电视剧里那种一棍子就能将人打昏的剧情很少会在现实发生,两棍子、三棍子都不行,除非力量特别大,否则至少要击打十几下,对方才会陷入昏迷。
“怎么了……”他问,“下不了手了吗?”
我丢开了机器。哪怕林谦拿着把刀正准备袭击我都好说,可他什么都不做,只是坐在那等我攻击他。
见我没有动作,他捂着腹部慢慢站起来。我伸手将他拽住,摸到他的腹部。
“你感觉到了?也是,你也有过孩子了。”见到我愕然的眼神,他微笑着抓住我的手,索性让手掌继续贴在他的腹部,“已经快要瞒不下去了……明明现在一年不会和他见几次面,又是这个年纪……真是难以相信,六个月前发现的时候,还以为是做梦。”
他去洗手台那边冲洗头上的血迹,坐下休息了片刻。他笑我太冲动了,从外套里拿出了一把微型手枪:“其实有这个——干什么还要用机器砸我?”
“装子弹了?”
“你猜。”
“如果刚刚我杀了你怎么办?”
“没怎么办。除了你,还没人知道它的存在。”他又点起一支烟,林谦抽的烟味道奇怪,应该是特殊的烟草。
混沌的脑子被刚才的肾上腺素刺激得清醒过来,我问:“抽烟不要紧吗?”
“无尼古丁的。你要吗?”
我接过他点燃的烟,吸了一口,咳得停不下来。
“其实,刚才如果你杀了我……也许你立刻就被他变成我的替代品了。可惜你没有。”他从我手上拿回烟,再次吞云吐雾,我大概能理解他对这种东西的依赖,换做我遭遇这种事被关了两年的话,恐怕就不仅仅是吸烟了。“但他对你有兴趣……呵呵,别担心,目前还是比较安全的那种兴趣。”
布鲁克会在这几天过来看我的情况。
我很难想象这两个人平时的关系。在正常的格局里,林谦对于他应该什么都不是,那种控制着世界几分之一运转权力的人,只要他想找,有的是人趋之若鹜,愿意对他言听计从。
但他竟然可以抽时间坐十几个小时的飞机在几个国家和中国之间往来——我被关的地方肯定不是车水马龙的市中心——于是他再要坐几小时的车,来到这种偏僻的囚禁处,来看林谦对我的“教育成果”。
他花在林谦身上的时间也许比他花在其他所有人身上的时间都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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