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冲他喊了一句话。听见这句话,那个人的动作顿住了。
“——辛运还活着!”我说。
辛运当然死了,死的透透的。
但那个人的动作因为这句话而停滞了几秒。我毫不犹豫将榔头砸向他的太阳穴。
这个人只是晃了晃。
我想再补一击,手却被紧紧抓住。喉头骤然剧痛——他直接用牙齿撕咬我的皮肤,就像野兽咬断猎物动脉。脖子出血了,我好不容易挣脱他,但榔头也飞了出去,滑落到我的活动范围之外。仓皇间,墙上有什么布料被我拽了下来,顿时,整面灰色的墙都变了——原来这里的墙上都围着灰色罩布,现在罩布脱落,露出了墙体本身的样子。
如果不是被那个人追杀,我现在肯定在它前面露出目瞪口呆的神情。
这是一堵照片墙。
和那种甜品店里气氛温馨的小照片不同,这些照片的构图都是近似的——同一个人以同一个姿势坐着被拍摄,神色麻木,肤色苍白,唯一不同的只有他身上伤痕的位置。照片尺寸都有报纸大小,上面的一切细节都被呈现得清清楚楚。
这些都是年轻时的林谦。
照片像墙纸般密密麻麻贴满了这里的四面墙,我甚至有些羡慕那个人双目失明,看不见这让人浑身汗毛倒立的一幕。
我没空管照片的事了,那个人追了过来,打算故技重施,拽着锁链把我拖过去。可他看不见我手上拿着的罩布——厚重宽大的罩布迅速裹住了他的头,我勒紧罩布和他脖子之间的间隙,断绝他的氧气。
看电视剧的时候,会觉得勒死或者闷死一个人是很快的事,对方只会蹬几下腿,全程用不着几秒钟。
而事实上,死亡的过程却会持续很久,五分钟,十五分钟,乃至二十分钟。
我勒紧布料,直到双手的手指都淤血发麻。
他的挣扎终于减弱了下来。
不知过了多久,那个人倒落在地上,只有身躯偶尔还抽搐几下。我静静地握着布料,直到确定这具身体已经没有了心跳。
他死了。
我解开布料。这个人还维持着嘴巴大张、竭力呼吸的表情。我只看了一眼,就用布把他罩了起来。
广播开启的刺耳声又响了起来。
“钥匙在他身上。”林谦提醒我。
那个人的衣服上全是血污,口袋都黏糊糊的。我检查了一遍,没发现脚镣的钥匙。
难道……
我将他的上衣掀起,露出这个人的腹部。我并不是那种同情心很重的人,但要我剖开他的尸体去找钥匙,仍然需要很大的心理建设。
在这间监牢里,我和那个人的尸体,还有满墙的照片一起待了很久。
人在与外界隔绝的监禁中,会逐渐丧失时间的概念。我是用饥饿程度和困倦感来推测时间的,在那个人死后,至少过了三十六小时。我尽可能地让自己入睡,避免和照片中的夏墨对视。
在这些照片里,他还很年轻,看上去最多十八九岁。
照片的画质与状态也表明它们有些年份了。有些照片霉变或者发白褪色,让林谦年轻时美到近乎惊心动魄的面容显得有几分失真和变形。
这些几十年前的照片是在什么情况下被拍摄的?
我有时会仔细观察它们。照片里,林谦的身体很少有完好的时候,大多都带着伤。能看出照片上是有时间跨度的,他眼神中的精神状态不断在恶化,相应的,脖子上的勒痕淤血越来越鲜艳。
在数百张照片中,有几张是有其他人的参与的——在那几张照片中,一只健壮有力的男性手掌会紧紧掐住他的脖颈,强迫他抬头拍照。某几次他在拍照前不久挨过打,鼻腔里还有血在流淌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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