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我就要说到我的烦恼了。
亡瘾让我的人生几乎没有烦恼。不管遇到多大的升学压力,只要享受几秒钟死亡的感觉,那种压力都会顿时烟消云散。所以我的学习状态很好,在高中名列前茅。这让父母以我为傲。
爸爸对我寄托了许多希望,这些希望也是很可爱的东西,我喜欢它们停留在我的身上,让我似乎闪闪发光。他想让我在高二暑假出国游学两个月,如果条件允许,就找机会送出去留学。
所谓“条件”,主要是经济意义上的。
为了补贴点家用,我们把家里上层的房间给租出去了。我家在青城市中心一栋复式公寓楼里,九十年代初期买了上下四层,事实证明这是个英明的投资。
租金合理、房东友好、地段方便……很快,这位名叫凌纶的租客就搬了过来。
凌纶大概二十三四岁,但显得年轻,和大学生似的。他在附近的IT公司工作,单身,性格看上去很不错,我妈妈很快就邀请他每天下来一起吃晚饭。
有凌纶的餐桌,总是有着和缓愉悦的气氛。他就像是我的家庭久别重逢的朋友,水溶于水那样自然地融入了进来。我喊他哥,我父母喊他小纶,他也经常帮我们修个电脑、装个路由器什么的。
如果不告诉别人这是房客,他看上去就像我哥哥一样。
晚饭时,爸爸会打开电视,大家一边吃饭,一边听听新闻之类的。上周发生了一起碎尸案,上上周也有一起。手段残忍,没有留下多少线索。
说真的,我们一家在这个区住了那么多年,从来没听说过附近会发生这种事。
我爸开了听啤酒,再递给凌纶一听:“只知道老城区两年前发生过碎尸案……最近太乱了,我总说要开车接泠泠放学,她觉得丢人。”
“女孩子嘛。到这个年纪都不喜欢被父母接送上课的。”
“是啊,女孩子嘛,自强一点。”我爸嘟囔着,“就是学校有时候补课晚了,家长心里不安定。”
“——我顺路来接你怎么样,阿泠?”凌纶问我,“我公司下班,和你放学是顺路。”
事情就这样说定了。如果我那天学校补课延后放学,他就顺路来学校接我一起回家。同学就算问我那是谁,我也可以说是邻居家的老哥。
而且和凌纶一起回家,还能顺路去超市买些零食之类的。我们其实没共同话题,相处的时候,他问我学习如何、目标志愿如何,再提两句那个志愿的就业问题。但这样的凌纶,要比那些明明和孩子没共同话题还要硬来搭话的大人好多了。
不过问题很快出现了。
那天在便利店,他买了炸鸡和可乐给我。我们会在便利店的就餐区吃完再回去,免得被我妈叨叨。
外面天黑了,店里的灯光是附近最明亮的光源。因为碎尸案,这个区的居民都行色匆匆,晚上出行的人少了许多。
他低头将易拉罐递给我,忽然“咦”一声:“阿泠,你在学校被人欺负了?”
我一愣,反应过来那是脖子上的勒痕。
“衬衫太小了,领口很勒。”我给了他通用回答。这些年,我都是这样敷衍父母的。爸妈没有多想,女孩子喜欢修身的衣服,而且女孩子青春期身材变化大,一年前合身的衣服,也许今天就不合身了。
我也会尽量把头发散下来,遮住耳下的勒痕。
“被欺负了就和我说哦。”
“为什么?你有办法吗?”我歪头看着他,笑了
“大人有大人的办法。”
但是,凌纶的目光还停留在我的勒痕上。我听见了一句令我背后发凉的话。
“——这可不是领子太紧造成的。”他轻声说,“你是被人欺负了?还是想……”
我盯着他,人在这种时候,总会想说些垃圾话作为反击,比如说“和你没关系”、“我穿衣服的时候太用力勒到了”、“排演学校话剧的时候用道具勒的”……
可或许是秘密被人窥探的不慡,我拼命观察他的一切,想要找到能反击的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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