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靖康耻犹未雪2 (2-1)

朱燕瑜的肩膀因为低泣而微微起伏着，朱佑晟很想像是寻常人家的哥哥安慰阿妹那样安慰她，可是他这时候做不到了。因为他脖子上被乱兵架着利剑。

朱佑晟开了口，声音还是一如既往的清润：“阿瑜，不要哭。”

纵然如此说着，但朱佑晟眼里还是忍不住有了泪光。

如果能留给他准备一点什么的时间，他一定会安排亲卫保护朱燕瑜先走。

他可以死，也毫不惧死，但是他还不愿意他的妹妹成为这一场宫廷政变的牺牲品。奈何他并没有那个未卜先知的能力。

朱燕瑜：嗯，我不哭了……

空气里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令人几近作呕。宋墨一身黑衣上带了血，身着盔甲，连这从天际落下的雪都显得与他格格不入。

看着这一幕他们兄妹相见的感人场面，宋墨不禁勾起了一抹冷笑，好像在嘲笑什么。

也许是再清楚不过朱燕瑜和朱佑晟他们是逃不了的，这个时候宋墨有了闲心玩一场逗弄逗弄两个垂死之人的游戏，就好像猫逗弄猎物一般。

宋墨的目光就盯在朱燕瑜脸上，她已然抹了抹发红的眼眶，暗自咬了咬牙，眸子里还是不免氤氲着雾气，愈发像是在养在温室里娇嫩的花朵儿露出含露的娇色。

她看起来很是柔弱，从她那里下手应该比太子那里攻克更容易得多。

宋墨：小公主，你皇兄太固执了。若是你能劝劝你皇兄，让他跪下来给我嗑三个响头，我或许会考虑饶过他一条性命。

宋墨以为的，也许朱燕瑜会柔柔弱弱地哭着求朱佑晟求生。人嘛，总是贪生怕死的。

她颤栗着单薄的背影，但应有的恐惧和惊慌又渐渐都在眼中褪去了，化作了一种坚韧。

她摇了摇头，分明是弱风拂柳之姿，亦无力回天，该像被风雪吹落的花瓣乖乖接受自己的宿命……

偏她高傲地昂了昂头，启了启唇，清越的嗓音像是山间潺潺流水似的。

朱燕瑜：你未免也太轻看我朱家子孙。人生如饮马前泉，傲骨直挺千重巍。

朱燕瑜：我了解太子哥哥是什么样的人，他傲骨铮铮，他宁可死也不会甘愿折辱在你这种乱臣贼子之手。

她原本温柔的眉眼间竟透出了一种清冷，宛如山巅之上的雪莲，冰清霜洁，不可亵渎。

纵使至于如此地步，皇族公主的气质依然是在的。因为那是一种刻入骨子里的东西啊。

宋墨是看出来了，这个怀真公主跟她的太子哥哥如出一辙，自以为光明磊落。可笑可笑。

宋墨：乱臣贼子，好一个乱臣贼子。我这个本想做忠臣的人，走到今日是无论如何也做不了忠臣。

太子在朱燕瑜心目中的形象越完美，宋墨越是要摧毁这种完美形象，残忍地告诉她，她的太子哥哥丑陋的真面目，那样她一定会崩溃吧。

宋墨都忍不住发笑了。

太子把他舅舅定国公害得这么惨，凭什么仇人的妹妹可以一尘不染，被保护得这么好，不谙世事，对世间的险恶一无所知。

这不公平。

宋墨：公主，你知不知道，这个你仰慕着的以为是正人君子，高风亮节的皇兄，实际上是这个世界上最卑鄙无耻，耍着阴谋诡计的小人。

朱燕瑜：不可能，你胡说！太子哥哥断然不是这样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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