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双沾着颜料的小手同时扒上了二楼阳台,看着永无岛之家院门前的汽车讨论起来。
"我赌五颗糖,这次肯定是小七。"阿海的声音带着变声期的沙哑。
小七的呼吸突然变重了,他抓着衣角的小手在发抖。
"才不会呢!"小芸把蝴蝶结往头发上别了别,"上周英语课我念课文最大声,院长妈妈说我发音像百灵鸟。"
"要我说...总不可能是那个人吧!"阿海故意拖长声音,水果糖在锡纸里哗啦作响,"咱们打个赌?"他的指甲缝里还沾着上午挖蚯蚓时的泥,手掌下撑着的地方有十七道划痕,每次有孩子被退回,他们就会在那里刻一道。
所有人的目光投向走廊尽头的窗口,一个白净的男孩,约摸十六七岁的模样。
他把自己折成惯常的姿势,右腿的碳纤维矫正支具硌着阳台边沿,左手指节抵着冰凉的玻璃,楼下梧桐树影在他清澈的眼中晃动,带着淡青色的光晕,像沉在水底看晃动的天空。
他从上衣口袋摸出半截蓝色粉笔,石膏末簌簌落在袖口时,右手又开始不受控地痉挛,可是他仍然在玻璃上写出了两个字。
新来的特教老师突然靠近男孩,手语动作带着颜料的痕迹,男孩儿看懂了老师的意思,可脑瘫造成的肌张力异常让少年像只被风掀翻的风筝,只能艰难地用双手做出了回应。
之后,两人很快消失在走廊尽头。
孩子们兴奋地跟过去,好奇男孩儿在玻璃上写了什么。
玻璃上的字迹歪斜却清晰:【姐姐】
…
“石膏在静脉里结出钟乳石
十七只候鸟卡在我的喉骨
汽车尾气正在溶解铁栏杆的眼泪”
“秦小姐你看,这都是小童写的。”院长把几张纸页递给秦珞,“他虽然没有办法很好地控制笔触,但每一个字都是认认真真写下的,这儿还有一首,这首诗被陈老师投了稿给青少年文摘,还得了一等奖呢!”
“声带里睡着被毒哑的夜莺,
当你们切开我虹膜里的星云,
会找到母亲留在视神经尽头的道歉信。”
秦珞的指尖抚过纸张边缘,那些锐利的折痕像小刀一般划进心里。
"这些诗..."她听见自己的声音在发抖,"都是什么时候写的?"这么多年,她好像忽略了小童的成长和想法。
"最近半年突然爆发的创作欲。"院长推了推金丝眼镜,"不过陈老师说,有些意象可能来自更早的记忆。"
"我想带他出去转转,就今天下午,三小时,不,两小时就够了,可以吗院长?"秦珞话里带着请求。
“当然可以,陈老师已经把小童带到楼下了。”院长点头应允,突然又压低嗓音,"秦小姐这次和男朋友一起来...不是来办理领养手续的?”
院门前的汽车价值不菲,就连秦珞今天的装束也不同往日,感觉身价翻了几倍。
“院长,你误会了,言学长只是我的朋友,今天陪我一起来看小童的。我是一直想要接回小童,可暂时还没法提供稳定的监护环境,您再给我一些时间。”
“不好意思秦小姐,我以为…我也是为小童考虑,他学习能力能强,福利院的资源实在耽误不起,这样不利于他康复也不利于他发展。”院长只好赧然一笑。
秋千铁链的锈迹蹭着小童的袖口,福利院的红砖墙把阳光切成菱形碎片,落在少年高低不平的肩膀上,像给他披了件缀满金箔的斗篷,他数到第七只不远处觅食的小雀,动作突然停住了——他总能在百米外感应到姐姐的气息。
“小童!”
心心念念的声音终于通过助听器传到耳蜗,少年的嘴角不可抑制地上扬,眼睛也弯了起来,他用手捂着心脏的位置,好像在说,"姐姐,我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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