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在外婆的引领下，我们一行人，从南边的大门口，缓缓向主屋走去，走进院子，眼前逐渐清晰的是两间低矮的双檐屋面土坯房，坐北朝南，出现在眼前。

外婆走在前，跟在她身后，看着她微微弯曲的脊背，心里一阵酸楚。

随着我们一步步靠近屋檐下的台阶，我的目光被土坯墙斑驳的的痕迹所吸引。土坯房表面，是建成之初时，抹上的那层泥，经过岁月的侵蚀，固化干透的墙面上出现了一道道深浅不一的裂痕，这些裂痕清晰可见，纵横交错，蔓延开来，它们或深或浅，在土坯墙上留下独特的纹理。

走上台阶，一进门，霎时间，周遭的光线变的昏暗，只有门口和窗口透着些许亮光，窗户的木质窗框上布满了方格，柔和的光影，透过方格，洒向土炕。

土炕之上，一张竹编草席静静地铺展，竹条错落有致，横竖交错，编织得既紧而密。在光线的照射下，散发着一抹淡淡的微黄。

我坐上了炕沿，用手触摸竹席的那一瞬间，手指的肌肤感受到的只有光滑感，偶有编织时竹条横竖交错时的微微凸起感。

我坐在炕沿上，打量着屋内，正对着门口的墙跟前放着一个老旧的“桌柜”，借着门口照映进的那束光影，桌柜的轮廓依稀可见，伫立着的桌柜由四条坚实的桌腿支撑着它，微弱的光线下，我观察着桌柜，桌面的漆皮已经斑驳脱落，露出了木质原有的色调，裸露的木质，在昏暗的光线下，仿佛被覆上了一层灰尘。

直到往后的几天，外婆每天早上都擦拭着桌柜，才明白初见时，视觉上的那种脏一灰。并非尘埃，而是时间在上面留下的痕迹，只是在不同的光线与角度下，呈现出不同的面貌。

外公和母亲在聊着家里的近况，我悄无声的走出了屋，站在台阶上，仰望着屹立在西北方向的崖壁，它高约十几米，笔直的如同刀劈般。

然而，更吸引我的却是崖下的一孔土窑。

我走下台阶，怀着对未知的好奇，朝着窖洞走去，靠近窑洞口，窑口并不高大，上方拱圆，下方端正，圆窗木门，已不复存在。

我探出头，朝里望去，黑洞洞的深处，那隐约可见的光影中，我辨认出了，那是烧炕用的一堆柴草。

只有窑口，在光线的映射下，显得稍微明亮一些，我仔细的观察着，只见洞壁两侧那层抹上去的墙泥，已经脱落，露出了挖凿时的痕迹。

我小心翼翼地踏入窑洞，脚下用来烧火的枯树枝，发出了噼啪声，我站在窑内凝视着这些凿痕，心中涌起难以抑制的敬畏与感动：“这些都是老一辈人，凭借着简单的农具一锄头，一下下，挖凿出来的。”

外婆的呼唤声在我耳边响起：“合合...你在哪呢，快回来？”

我回应着：“来了。”走出了窑洞。

走出窑洞，天色己悄然暗淡，只有柔和的黄色的光影映射在屋门口，走进屋，一盏老旧的灯泡悬挂在房梁上，散发着柔和而昏黄的光，虽不强烈，但也照亮了屋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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