坟

按照外婆生前的要求，没有大操大办，子孙们把她葬在她女儿旁边（也就是明月的妈妈），一片泥泞。送葬的人们深一脚浅一脚地走着，脚下的黄土在雨水的浸泡下变得湿滑难行。明月不小心滑倒，却又立刻爬起，顾不上身上的泥污。

墓穴早已挖好，一方黑暗的土坑。外婆的棺木被缓缓抬下，粗壮的麻绳在人们的肩头勒出深深的痕迹。送葬的人们喊着低沉的号子。

雨水顺着伞沿滑落，滴在人们的肩头，外婆在世的亲人没有多少了，一个女儿（姨妈），一个弟弟（李老头），还有明月，好在平时与街坊关系不错，许多人都来送她。

道士手持桃木剑，口中念念有词，在墓穴边舞动着，为外婆超度。当棺木缓缓放入墓穴，亲人们的哭声在空旷的山坡上回荡，被无尽的雨声淹没。一锹锹泥土被撒入墓穴，逐渐掩埋了那承载着外婆的棺木，也掩埋了她在世间的所有痕迹。

    明月只受了点皮外伤，在医院躺了两天就赶来给外婆送葬。

   她知道了那天的残肢就是外婆的，堂弟当然也没逃过一劫，被人发现时只剩下血淋淋的骨头。她低着头，身体还在颤抖，眼泪啪嗒啪嗒地打在地上，和雨水融为一体。

     漫天黄纸在天上飞，却被雨水一滴滴打落。前面一个小女孩也在哭，扎着可爱的双马尾，哭得却比她还大声。

明月不记得有这么个人，刚想上去问，但小女孩突然抽抽搭搭地开口

     “你哭谁呢？”

     “我哭...我外婆”明月哽咽，“你呢？”

     “呜呜呜呜呜，我哭我自己”

      明月被这句话困扰了，她走上去想看看这是谁家孩子，那女孩转过脸，明月吓得跌坐在地上。

      只见那女孩的脸竟与后脑勺毫无二致，原本该是眼睛鼻子嘴巴的脸上，竟也是一对双马尾。明月顾不上满身的泥泞，挣扎着跑远，耳朵边女孩的哭声越来越小。

     待明月气喘吁吁地跑到大人身旁，惊魂未定地朝着方才的方向望去时，那小女孩却已然消失得无影无踪，仿若从未出现过。

     外婆的老房子肯定不能住了，还好李老头家还有几个房间，明伟让明月歇着，不要胡思乱想的了，过几天就能回家，然后急急忙忙出了门。

      明月努力说服自己，那都是幻觉，包括那个少年，肯定是电影看多了，再加上遭受的打击太大才会产生。但躺在床上就是睡不着。不一会，她听见外面传来铁器碰撞的声音，她从窗户往外看。

    只见几乎全村的男人都聚集在了外面，个个神情严肃，手持着各式“武器”，有锄头，有菜刀，甚至有几个人手里还拿着石头。人群中央，站着一个像是领头的人，正大声呼喊着：“这熊，我们必须得找着它！要是再不除掉，下次遭殃的可就是咱们自己了！警察找不到，咱们就自己动手！”接着，一帮人气势汹汹地往山上走。

   女人们则是看着自家小孩，防止他们乱跑，谁知道下一个被吃的是不是自己孩子。

    明月终于有了些困意，躺在床上沉沉睡去。

   梦中，彩色光晕律动着，一团白色亮光被包裹，明月寻着那亮光，一步步地接近，那亮光渐渐变成一轮月亮，照在大地上，明月又看见了那座道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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