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五） 今夕·何夕 上 (2-1)

谷雨过后，气温一日高过一日，暖意渗透至荣亲王府，寒凉的院墙内，终也有了点点春色。

永琪大病得愈，圣上龙心大悦，率众去圆明园游园，并定于当晚大办宴席，令尔泰陪同永琪前去。

竹冒新芽，花吐嫩蕊，尔泰环顾庭院，想到了一句话，“年年岁岁花相似”。

“尔泰，我们走吧。”

尔泰回头，见永琪已整好了衣冠孑然而立，顿有恍如隔世之感。

可惜，岁岁年年，人已不同。

“爷……爷，等一下……”小桂子和小顺子一路小跑而来，追上了永琪。

“爷，您把斗篷带着吧。”小桂子躬身捧上一件靛蓝色斗篷，“您的身子才好了些，去凉飕飕的地方，得多穿些。”

凉飕飕？永琪和尔泰均是愣了下。

小桂子总说自己是个笨人，说话乱七八糟，可今日这句，倒说得像个聪明人似的。

凉飕飕的宫城和园林？呵，谁说不是呢。

“我看不如让他俩一同跟着，”尔泰看看两个忠心的奴才，“你这身子也确实需细心照顾。”

永琪点了头，径直朝前走。

小顺子大喜过望，拉着小桂子赶紧跟上，“我的主子呀，您的身子还未全好，怎么走得这么急？”

永琪的背影瘦削憔悴，可又何止瘦削憔悴。

尔泰看着好不心疼。

他知道，永琪此去，并不是简单的赴宴。

而他能做些什么呢？只有跟上他的步伐，做他的左臂右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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圆明园占地广阔，湖光山色风景宜人，真可谓“万园之园，万境之境”。

永琪身体尚虚弱，无法与众人一同游园，得了乾隆的允许径直去设宴处歇息。

细碎的鹅卵石路曲折蜿蜒，车马难行，永琪步行了一段路便有些体力不支。

小顺子最先察觉，“爷，我扶您去前面的亭子歇息会儿。”

永琪进入亭子坐下，拂了拂额上的虚汗，忽听得小桂子小声念道，“把草问。”

永琪蹙了蹙眉。

尔泰抬眼望向匾额，忍不住笑出了声，“哈哈，什么‘把草问’，小桂子，这几个字念做‘挹翠阁。”

小桂子扁扁嘴，倔强地道，“不，它就叫‘把草问’。”

小顺子也红了眼眶，拿袖子揩揩鼻子，“对，‘把草问’。”

四周忽而安静，似乎风息云止。

尔泰恍有所悟，也敛去笑意沉默不语。

放眼整个紫禁城，能将“挹翠阁”认作“把草问”的，应当只有一人吧。

永琪的心又开始隐隐作痛，柔肠百转，寸寸欲断。他熟练地伸手扯松了衣领。

相思和煎熬如影随形。

窒息感扑面而来，他仰头大口呼吸了一下，空气裹挟着回忆直冲入心肺。

望着匾额上遒劲有力的大字，他凄然一笑，眸光中却透着朦胧的温柔。

“小燕子，

我好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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