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司白坐在床畔,床上白锦曦睡得很沉。她的发梢随着呼吸轻轻起伏,睡容呈现出一种与顾寻止大相径庭的安稳。
他回想刚才在另一个病房看到她的情形,她苍白的躺在那里,身上插满各种管子,点滴、鼻饲、输血管、心电监护仪……
她眼皮下的眼珠不安的乱转,额头上密布着一层细小的汗珠。恐怕梦里也都是些噩梦,让她睡着也不能轻松。
他叹气,把脸埋进自己的手心。
她做了什么样的噩梦呢?他忍不住猜测。
什么样的噩梦,竟会让她抽噎着轻喊他的名字?
他猜不出来,他们认识快五年了,徐司白忽然意识到自己对顾寻止的了解还只停留于表面。他的目光总是随着锦曦,而很少落到她身上。
多数时候他与锦曦言笑晏晏,她就含笑站在一旁,从不会插话,也不会把话题抢过来。三人聚会时,她比他这个法医还要心细如发,举手投足无一处不体贴他俩,只把自己排在最后。
可就是这样一个姑娘,站在林地中央,含着那样大的悲怆望向他一眼。
若说那一眼只是令他心头微震,不足以撼动他奔向锦曦的脚步。那病房里的那声哽咽,却猝不及防的把他的心刺了个洞。
他胸膛里跳动的亦是血肉而非石头,于是他坐下攥住她的手,捡了几句安慰的话絮絮的说了。可那几句安慰太寻常,寻常到连他自己都忘了原话,可昏迷中的她一听,却真的平静了不少。
多年后他回想起来,一端高高翘起的情感天平,似乎就是从这一夜开始,在不知不觉中微妙的变了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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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沉一直在做梦,脑子里浑浑噩噩,也闪过许多模糊的念头。
他又梦见了那个模糊而捕捉不到的女人。她抬脸望着他笑,看不清面容只有声音清晰的传到他耳中:“不管有什么阻碍,都不会动摇我的心,我这辈子赖定你了,非你不嫁。”
他感受到自己亲昵的皱皱鼻子,笑着说她傻,说他们之间早已没有阻碍,自己发誓非她不娶。
他还梦见了顾寻止,梦里像电影一样播放了一遍他们曾相处的点点滴滴。
梦见她第一次招着手亲亲热热喊他师哥;梦见官湖告别时她脖颈低垂的弧度;梦见她调来岚市后自己实在的欣喜;梦见黑盾组聚会她酒后满脸酡红的跟众人嬉笑怒骂;梦见林间星子在她眼中撒下的光辉;梦见她倒在自己怀里血迹斑斑泪珠滚滚。
起先韩沉并不知道为何自己的目光总是一而再再而三的转向她,不知道为何自己总会不由自主的关注她的小动作。
此刻在混沌的梦里,他却明白了,他早就在日复一日的点滴里喜欢上了这个狡黠又认真的小师妹。
但也清楚,自己应该恪守的准则在哪里——
那就是你韩沉已经有未婚妻,所以不管多喜欢师妹,也不能跟她在一起。
然而爱意的发展由不得他,这一路走来,已是越来越喜欢,越来越压抑。这些年来第一次,他越来越控制不住自己。
直到那子弹破空而来,她奋不顾身的推开他,血液汩汩的从她柔软的腹腔涌出来,一种前所未有的巨恸与惶恐慑住了他。
爱意也终于随着那些复杂的情感瞬间就没过心头、冲破理智。那感觉就像是从他血脉骨骼深处汹涌而出,他根本无法控制,迫切的想要爱她。
可明明他就对记忆里的未婚妻仍感到缠绵刻骨,困惑、甜蜜、愧疚、渴望……许许多多的强烈情绪交织心头,让梦境更加支离破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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